爱的苦涩

寒冬深夜，刚下火车、打算在车站里将就一晚的我，发现一个瘦小身影倦缩在车站出口的暗角，好事的我上前细观，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冻得颤抖、年约十三四的小女孩，手脚发紫却脸色烧红！伸手一探，火烫烫的，高烧呢！于是，我迅即抱起小女孩直奔附近的医院。

北京初冬的风雪已经掠人，校门大道的枫叶依然火红，晚饭后随步漫行的我，被前面枫树下恬静的白色身影所触目……

“大哥，终于等到你了！”弦晕、欣赏中的我愕住了，脑海里不停地搜索！

“怎么了大哥，记不起我了？是我啊！是三年前在火车站里那个冰冻、高烧的女孩，小芸啊！”

我无法相信，三年前火车站里那个一身邋遢、瘦骨干瘪的卖花小女孩，竟是眼前一身摩登、亭亭玉立、说话时眼晴忽闪忽闪、让人窒息弦晕的小芸……赫然，我勃然色变、恼羞成怒地挥起手掌！

“大哥、大哥！先不要动气！先听我说！这是你的钱！我知你是好人……”

记得元旦假后、刚下火车的那个深夜，冒着风雪送小芸到医院，第二天早上，小芸退烧了，我却双脚发软、头脑发胀！于是，小芸就名正言顺地成了我的陪护。翌日睡醒，发现小芸不见了，我警惕地检查了一遍包袱，行李袋里的六千元生活费不见踪影！我心里不禁一阵冰凉，这，可是乡亲父老为我这个孤儿、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捐赠的生活费用啊……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病急需钱，我也不会昧着良心、恩将仇报拿走大哥的钱啊！小学三年级还没读完，我就跟着村里的大人来到京城卖花，生活虽然艰苦一点，可是几年来也为家里生计帮补了不少，但人有旦夕祸福，穷人更是多灾多难，妈妈病了！可村里的大人不让我回家、也不计算工钱给我，我是逃跑出来的，如果那晚不是遇上大哥，也许我早死在车站里了！大哥还得记得两年前夏天的那个傍晚吗？也是在这个位置，我躲在这棵枫树的后面，看着大哥你拾起那个钱包，里面有三百元，那个时候的我心里特别踏实！后来溜进校园，见到公告栏上的‘寻失主’才知道善良的大哥已把钱包交到了学生会，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知道无法以这种方式还钱给大哥你，唯有每个月把钱存起来。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这里等候，还好，上天终于让小芸再次遇上大哥。其实往日空闲的时候，小芸也一直跟在大哥的身后，甚至跟踪到大哥打短工的地方，那一刻，小芸的心碎了、难受死了……”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从小孤苦的我，还能感受不了穷人的无奈与辛酸吗？三年来的冷眼与艰辛都已过去，明年我也毕业了，钱，不能祢补一切，况且，那是父老乡亲们一份沉甸甸的真情啊！我没有要小芸的钱，在小芸的一再恳求下，只象征性地接受了她请的一顿便饭。

1992年，毕业后的我在京城找到一份行政财务工作，科室的同事为表欢迎我的到来，刻意在高档的酒店包了一个贵宾房。席间，隔壁的房间不断传出女人的呼叫声！惯以侠心自居的我不顾同事劝告，愤然破门而入！眼见四个油头粉脸的公子哥儿正对一个女侍应欲行不耻，我迅速上前！然而，就在我感觉女侍应有些面熟、脱口而出“小芸”的同时，八个拳头已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直至我不省人事……

躺在医院的病床里，享受着小芸的无微不至，我空洞的心灵有一种懵懂缕缕升起，而小芸更开始显得含情脉脉、情意绵绵。出院不久，小芸就顺理成章地搬进了我的单位宿舍，从此，我们相濡以沫、朝朝暮暮。

1993年国庆节，早上起来洗漱后走出厅间，却不见往日饭桌上的“早点”，小芸也不知那里去了，心想，是下街买菜吧！可是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小芸回来，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迅速走出家门寻找！寻遍小芸可能去的地方、问遍小芸所有认识的人，一天、两天、很多天……

忽然没有了小芸的日子，我显得魂不守魄、无所适从，无法知晓小芸的境况，我更是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想起曾经的触动与欢愉，我望眼欲穿、魂牵梦萦……然而；小芸就如节日中帜热的空气散失得无影无踪。

细心的同事大姐，见我性情大变，问明情由后叫我检查自己的财物，说现在骗子多呢！回到宿舍，我漫不经心地拉开抽屉，却发现抽屉里两万多元的存折不冀而飞！这，可是一年多以来，我与小芸紧衣缩食节俭下来，打算回老家宴请乡亲喝喜酒的钱啊！莫非小芸真的是——？我不敢想象，我的真坦、芸的真切，怎么可能呢？可是之前的六千、现在的两万多，而且存折的密码只有我与小芸知道啊！想到此，我的心一阵抽畜……曾经的缕缕柔情、相惜相怜、耳鬓厮磨……芸就能忍得了心？

北京的冬天酷寒冷残，站在母校门前那棵残零枫叶树下的我，无法寻获小芸曾经的足迹，也无法拾零已经破碎的心灵，我难于将自己深深的意境向人诉说，思念；是因为纷飞的雪花而变得朦胧恍惚！感觉；是因为飘零的枫叶而显得凄凄戚戚！纵有百般真诚、千情万爱，可惜一切一切都显得如此多余……

“大哥——”小芸带着哽咽的呼唤，忽然从天而来！我急速抬头！是小芸！真的是小芸！我喜极而泣！风尘仆仆、泪流满面的小芸向我飞奔扑来！

“小芸在家里等大哥大半天了，打电话到大哥单位却说大哥你今天休息，大哥真的在这里呢！大哥，小芸不辞而别，对不起！小芸二姐死了，二姐小妹车祸、二姐在医院里挣扎一个月死了！小妹还在医院呢……”……

只要小芸在我的身边，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去顶着！为了小芸、为了小芸妹妹的医药费，我咬了咬牙，利用工作的方便在单位小钱柜里“借了”七万元！然而，不过三天，单位主管财务的领导就打电话传我到他的办公室！我诚惶诚恐、战战栗栗地走进领导的办公室，领导始终保持和蔼可亲的微笑，让我放下了心头大石！问了一些平常的工作以及赞赏了几句我的工作表现后，领导不紧不慢地交给我一个信封说；“回家用心看，给电话我！”。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不禁两眼一傻！信封里竟然是我在单位小钱柜里“借下”七万元的虚假报销单复印件……      

“借了”单位七万元的我，一个月后被领导提拔为财务科科长！因为与领导的默契以及领导的领导赏识，我的存款数字也急剧攀升！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以小芸的名下在朝阳某高尚小区置下一百多平方米的安乐爱剿。

1995年春节，正当我与小芸举行婚礼之际，北京卷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谦政风暴！因为气节、也权衡了败利，我承担了领导们所有的罪名！涉案的数额虽然巨大，但因为领导们“为我”尽力周旋，我被轻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监狱的日子残苦不堪，“狱警”的“恩威并济”让我难于喘气，没有了小芸的消息更让我愁肠寸断、翻腾折磨！然而，我顶住了检察官们的所有轮替“轰炸”，因为我还有一个梦，一个与小芸尽诉衷曲、比翼双飞的梦！

一年、两年、很多年，始终没有等来小芸探监的日子，寄出的信也如石沉大海！还是患难狱友、高干子弟陈大哥够义气，见我积思成疾，托关系出去帮我寻找小芸的下落。

秦城监狱墙外火红的枫叶随风飘扬，入狱后的第七个冬季终于等来了小芸的消息。那天，陈大哥眼神躲躲闪闪地对我说：“有你小芸的消息了——她让你领导的领导老王照着、生活滋润着呢，……算啦，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悲痛欲绝、歇斯底里！在检察官们挚挚坦诚、旦旦誓言的保密承诺下，我捅破了天洞，也换来了减刑。

万念俱灰的我在陈大哥的开导下，心情日益见朗！特别是陈大哥的狱中之作；生存秘笈《横手》！抑屈的铁窗日子目睹之下，不禁心神震憾、心旷神怡，感以脱胎换骨！惭愧往日的迷惘与无知，叹息自古多少壮志凌云、竭尽股肱之无奈！原来生存的实质是如此简单却难于触及……

2008年3月初，提前出狱的我，带着一份对新生活的期盼与振奋心情，马不停蹄往南直下，寻找因为“老王”入狱而已经南下的小芸！本以为，依着《横手》明灯、借体制的最后空隙再度融入社会上流，与小芸共度前缘！谁知却被命运彻底遗弃！恩于“戴罪立功”的“提前出狱”，变成了“重击报复”、换来的是……伤残不遂！

残缺的日子里，只有一个愿望——寻找到此生唯一的所爱！小芸，你在那里……大哥想你呢！大哥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佟静芸，女，满族，河北人，1974年出生，身高162CM，瓜子脸、单凤眼、上唇左则有两粒小红痣！希望认识小芸的朋友能联系我，邮箱；fhh1968@126.com！如能找到小芸，我愿将自己的所有；包括国内仅有、国外禁书——《横手》拱手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