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股民是个冤大头皇上也是冤大头
  • zt.wineast.com 发布时间:2009-2-19 10:36:12
    文章录入:网友(任我行)
  •   “老百姓是个冤大头”是《潜规则》一书所论述的第一个规则。既然把“老百姓是个冤大头”当做了一个规则,那么吴思一定是在研究了中国历代帝国老百姓的生活后,得出了“老百姓受到不公待遇一定是必然的”这样一个结论。
      
      提到“冤大头”,可能许多股民都会感到亲切,中国股市上九成以上的投资者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那么,能将一个阶层整体变成“冤大头”的规则是什么样的?它会显现出哪些明显特征呢?
      
      吴思说,中国的投资者习惯称自己是股民而非股东,正是这一字之差反映了其实质地位的差异。投资者买入股票成为股东,按照权重对上市公司发号施令——这是投资者应该享受到的权力。中国股市却通过一系列的技术设计让一个股“东”变成了股“民”,让发号施令成了上市公司不可动摇的特权。
      
      虽然历代统治者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轻视“民”的分量,孟子更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然而,甲骨文中“民”字就是一只被刺瞎的眼睛,《词源》上民字的来历便饱含着被欺压和蒙蔽的意味。如果是股东便完全不同了,中国古代北主君,南主臣,东为主席,西为客席。股民成不了股东,投资者便终究逃脱不了成为冤大头的命运。
      
      不管是老百姓还是股民,既是“冤大头”则一定有冤可诉。吴思说,古代的冤大头们一般不会为一些不大的“冤情”而挣个鱼死网破,其原因同样适用于现代证券版的“冤大头”:“这种局势,对老百姓而言,首先就不值得为了那点乱收费而用几个月的时间,跑几千里路去告状。告状花的钱,打发一辈子的乱收费也有富余,告状必定是亏本的买卖。其次,贪官污吏准备付出更大的代价打掉出头鸟。一旦坏了规矩,他们的损失将极其巨大。因此出头鸟很可能赔上身家性命。第三,在付出上述重大代价之后,告状者的成功概率不过千百之一二。”
      
      股市上的“冤大头”们虽然不会为“平冤昭雪”赔上身家性命,但鸣冤之路显然也很不平坦且成本极高。上市公司造假者多多,蒙冤者何止千万,但得到赔偿的至今也只有大庆联谊案的98人。从地方经济的“总体利益”,到法院院长的任免升降,所有的考虑都是要放弃投资者的利益。“冤大头”们经过利害算计,于是也只剩下一个忍气吞声、过往不咎,继续让人家吸血。
      
      但“冤大头”们的低眉顺目却培育了做恶者的温床。中国古代,“在冤大头们低眉顺眼的培育下,贪官污吏的风险很小,麻烦很少,收益却特别高,因此想挤进来的人也特别多,他们的队伍迅速壮大。”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最终都会遇到一个问题:就好像狼群在羊群的养育下迅速扩大一样,大到一定的程度,羊群生长繁殖的速度就供不上狼吃了,羊群被吃得缩小以致消亡了。这时候,狼的末日也就不远了。“这竟是双输的结局。”吴思说。
      
      在应用“潜规则”研究中国股市时,惟一比较明确地看到“潜规则”正在被改变的就是98位投资者在大庆联谊案中胜诉。
      
      古代的老百姓,当今的投资者,成为“冤大头”几乎是同一种宿命。按照马克思的比喻,他们就好像是一麻袋毫无组织的土豆。而缺乏组织的土豆,一麻袋也好,一火车也好,在土豆进行利害算计的时候,损益得失无异于一个土豆,并不像通常想像的那样是所有的土豆之和。大庆联谊案说明这些土豆正在改变以往的散沙结构为团粒结构,实力的改变将直接影响到“潜规则”的运行,虽然这种改变尚不足以推翻它。

      书中有一条规则看起来有点怪:“皇上也是冤大头”。试想,皇上贵为天子,万人之上,替天行道,怎么可能是冤大头呢?吴思遍阅史书,发现了皇上必然成为冤大头的原因。简单点说,老百姓和皇帝之间隔着七道信息关卡。直接接触老百姓的是衙役,然后是书吏、州县官员、府级官员、省级官员、中央各部、内阁,信息到达终点站皇上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第八站了。这还没有算府、省、中央各部的科、处、局和秘书们。即使在最理想的状态下,也不能指望信息经过这许多层的传递仍不失真。更何况,信息在经过各道关卡的时候,必定要经过加工。
      
      在信息的极度扭曲和失真的情况下,各级臣子都会得出一个结论:原来皇上是个冤大头。你糊弄了他,占了他的便宜,捞了他一把,他照样给你发工资,提拔你升官。在权力大小方面,皇上处于优势,官僚处于劣势。但是在信息方面,官吏集团却处于绝对优势,封锁和扭曲信息是他们在官场谋生的战略武器。
      
      中国股市没有那么多层的官僚层次,以现在媒体及信息传播的发达程度,事情的上传下达虽然不一定原汁原味,但失真程度当不会很高。但现在仍然将它做为一条重要的影响股市运行的“潜规则”来讲,是因为股市是一个新生事物,各级机构或学者在研究它的时候“注意了什么,没注意什么,选择什么,忽略什么,说多说少,说真说假,强调哪些方面,隐瞒哪些方面,什么是主流,什么是支流,说得清楚,说不清楚”便不那么确定。你可以说这些是研究中正常的分歧,但也不能排除利益驱使的结果。要不然关于“经济学家的良心”的争论怎么会愈演愈烈呢。
      
      吴思说,“贪赃枉法者无人揭发,这就意味着监察系统的全面失灵,皇上整个瞎了。最终摆到皇上面前的,已经是严重扭曲的情况。”说到股市的研究成果,我们甚至都不能用“揭发”这个词,但确实有太多的声音“指导”着政策走向。比如关于创业板、关于发行体制。
      
      发行这个词在近期至为敏感,原因是官场某人的被捕终于引爆了整个市场的不满情绪。群情沸腾后有官员出来抚慰:最新的发审制度没有问题。是啊,如果有问题那还了得?一家上市公司牵扯到多少家中介机构、行业领导、监管干部?股市十几年间,发行制度何时有过问题?有问题的总是以前的制度,以前的人。若干年之后,有谁会为了今天的发审制度的问题负责?就像今天的人永远也弄不明白银广夏、蓝田、琼民源这些公司到底是如何上市的。
      
      说到此,似乎仍在说“老百姓是个冤大头”,那么决策者到底是怎么变成冤大头的呢?
      
      吴思更进一步解释,市场中每一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职业或代理人利益,发出有利于自己利益的信息、屏蔽不利信息,从而诱导决策者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策,经济学家、部门官员的行为只是其中的代表。决策者以这些或真或假的信息做出的决策,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冤大头。但如果所有的利益集团,包括股民都能够充分地表达看法,那么传达到决策者手里的信息就是完整的,此时的决策就不是冤大头的结果了。
      
      股市上,中小投资者虽然声音微弱,但在媒体上、在有关部门专设的热线电话上仍可一抒己见,而股价更是群众意见的真实反映。从这一点说,吴思更倾向于认为股市决策者接受到的信息并不是完全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