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的希腊公投结果把希腊与债权人拖到了决裂边缘。虽然双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但裂痕似乎已经无法弥合,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概率已经大增。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担心希腊退欧会产生蔓延效应。这主要是说,希腊退欧会影响投资者对其他“欧猪 ”国家的信心,导致其通过债券市场融资能力下降,逐渐陷入与希腊类似的境地。然而这一担心可能有夸大成分,因为希腊危机已持续很长时间,新的变化不会产生过大冲击。希腊公投之后市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一点:意大利 、西班牙 、葡萄牙的国债收益率只是小幅上扬,说明投资者相信欧洲央行稳定局势的能力。
现在齐普拉斯政府通过公投传递给债权人的信息是:这种以紧缩换援助的游戏已经不能延续了,不是希腊政府顽固,而是老百姓不同意,因此欧洲必须改弦更张,同意减免或重组债务,并放松在增税、降低政府开支等方面的要求。但其实,“三驾马车”之所以几年来多次救助希腊,主要并不是为了希腊经济或其国民考虑,而是要维护欧元区的财政纪律。而现在债权人如果满足希腊的要求,就可能给西班牙等国造成错误印象,导致其仿效希腊,也开始反抗紧缩要求,这才是德国等方面最担心的。
但是,假如欧元区允许希腊退出,却并不会导致“欧猪”国家仿效。这是因为,退欧只是万不得已的无奈选择。希腊是陷入了两难境地:接受援助条件,可以留在欧元区,但国内经济和底层生存状况会继续恶化;不接受就可能被逐出欧元区,恢复本国货币,等于要在黑暗中摸索,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大风险。最后希腊人决定砍胳膊而不是砍大腿。而西班牙等国却还没落入这种困境。在西班牙等国也存在类似于希腊激进左翼联盟(Syriza)的政党,但他们绝不敢拿退出欧元区作为政治纲领。
所以,其实欧洲现在继续和希腊纠缠下去,并作出让步,导致风险蔓延的可能性会更大,而让希腊退出则相当于挖掉一块溃痈,反而可以把风险隔离。假如希腊真的退欧了,再对其进行援助债务重组,就不会导致道德风险,这反而有助于各方放开手脚,实行灵活政策。而且,此前欧洲方面已经表示,即使希腊退欧,也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下子就对希腊撒手不管。德国财政部长朔伊布勒还说,可能只是希腊“暂时离开”欧元区。如果双方妥善管控这一过程,就可使其对市场和对希腊国民的冲击最小化。
讽刺的是,希腊还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刺激欧元区分裂。现在很明显的是,欧洲单一货币机制确实存在着根本性缺陷,已经引发了疑虑。那些曾努力申请加入欧元区的东欧国家,在欧债危机爆发后已在暗自庆幸。假如希腊退欧后能重整旗鼓,通过货币贬值刺激出口,并以国内低资产价格吸引外资流入,迅速恢复经济并发展得很好,可能会让“欧猪”国家怀疑留在欧元区是不是个好选择。当然这目前只是猜想,但引人遐想的是,这或许才是欧元区当局内心里最惧怕看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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