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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颖 闫蓓 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出世不是时候。2007年9月至今的3年多时间里，世界凸显越来越多的利益分化，涌起越来越多的立场主张，演绎越来越多的幻象纠结，从而变得益发地诡异莫测。 终于，全球金融危机接上了日本大地震，世界环境峰会的无果映照着G8的势衰，朝鲜的核危机暧昧了利比亚的****横飞。甚至，中投正式成立之前投资的黑石基金的浮亏，似乎也是一个恶毒的咒语。 中投本身也忐忑着。它既要商业化运作，又要承担企业社会责任；它必然要兼顾流动性，却更需防范风险；它虽然宣称是财务投资者，却在时时化解四面警惕的目光。国家主权财富基金就是一国的国家资本考量，中投的身份注定它必须四处牵扯八方照应。成立了3年多的中国国家主权财富基金负重出征，谨慎低调的背后充盈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喜怒哀乐。 2011年4月16日，中投董事长楼继伟接受《证券市场周刊》的专访，勾勒了中国国家主权财富基金的全貌。 作为中国的主权财富基金，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投公司”）自筹建以来，一举一动都备受国内国际舆论关注，但其一贯低调审慎的行事风格，又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日前举行的博鳌亚洲论坛上，中投公司董事长楼继伟接受了《证券市场周刊》的采访，从经济学家和大型机构投资人的双重视角，与我们分享了他对当今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看法，介绍了中投公司的投资理念、投资策略和风险控制等公众关心的问题，总结了中投公司三年投资历程的经验和心得，展示了他及所领导的中投公司日渐清晰的影像。 追求风险调整后长期财务回报 作为一个机构投资者，中投公司秉承专业化的投资和严格的风险管理，追求风险调整后的长期财务回报，努力为股东创造更高的价值。 《证券市场周刊》：从主权财富基金的投资策略而言，可以分为战略性投资（Strategic Investment）和组合型投资（Portfolio Investment）。战略性投资是指对目标企业实施相对或绝对控股的投资（例如新加坡的淡马锡），而组合型投资是指持股比例较低的参股型投资（例如挪威的政府养老基金）。相比之下，组合型投资由于不涉及目标企业控制权的转移，因此往往被界定为市场化行为，容易得到投资接受国政府的认可。那么，中投公司的投资理念侧重于哪一方面呢？ 楼继伟：中投公司的组建宗旨是实现国家外汇资金多元化投资，获取风险调整后较高的长期投资回报。我们的资本金是财政部通过发行特别国债募集而来的。因此，作为一个机构投资者，中投公司秉承专业化的投资和严格的风险管理，追求风险调整后的长期财务回报，努力为股东创造更高的价值这是我们的根本投资理念。 中投公司的投资以经济和财务为原则，以金融产品组合投资为主，也进行直接投资。投资种类包括境外股权、固定收益、现金及现金产品和另类资产等，投资方式包括自营投资和委托国际知名投资管理公司、私募股权公司进行投资等。在投资结构安排上，中投公司以少数股权投资为主，不寻求通过投资控制企业或行业，中投公司是负责任的投资者，严格遵守本国和投资接受国或地区的相关法律、法规，积极履行企业社会责任。 《证券市场周刊》：按你所说，中投公司是按照商业原则运作，在不损害商业利益的前提下，尽量增加透明度。中投公司是一个独立的商业主体，但其全资子公司汇金公司却承担着投资并持有国有重点金融企业股权的任务，有着明显的政策导向。在此背景下，中投公司如何保证自身的市场化投资理念得以贯彻实施？ 楼继伟：汇金公司虽然是中投公司的全资子公司，但其设有独立的董事会、监事会和经营管理团队。中投公司在全球投资业务和汇金公司代表国家进行的国有金融机构投资业务之间有严格的“防火墙”措施，彼此完全隔离，互相独立，互不干涉。 资本来源决定了投资理念和投资方向。如果我们每年必须付5%的利息，而又没有其他的便利条件，那么就只能投资政府债和投资级的公司债。因为有了汇金公司的收益和现金流，中投公司资产配置可以更为积极，同时还可以使投资的周期更长一些。 中投公司十分重视维护自身良好的公司形象和公共关系。中投公司是商业机构，追求合理的回报，但不唯利是图，并努力维护环境友好，维护大家公认的企业社会责任。 中投公司今后将继续按照商业原则运作，在不损害商业利益的前提下，适当增加透明度，公司也将和国际金融机构、多边国际组织以及投资接受国的监管机构等进行很好的沟通，实现正常市场运作。 公平包容的市场是实现良好投资的基础 “包容性发展”对中投公司的未来发展也尤为关键，因为无论何种投资理念和方向，它都必须建立在市场的基础上，稳定、和谐、公平、包容的市场正是我们实现良好投资的基础。 《证券市场周刊》：今年博鳌论坛的主题是“包容性发展”，对于一家大型投资机构来说，提倡“包容性发展”对中投公司意味着什么？ 包容性这个理念演变到今天，扩展到了全球化，从国际经济环境看，各国经济发展需要更多的“求同存异”，通过加强和深化国际多边、双边合作，建立均衡、普惠的多边贸易体系，来实现各国发展的“共赢”和“多赢”，以及全球经济发展的再平衡和长期可持续增长。 当然，由于各国的体制和国内环境不同，对“包容性发展”的内涵也有不同的理解和侧重。从中国国情看，我们讲“包容性发展”就是要更多地强调民生和惠民政策，推动中国经济的结构性改革，转变生产方式，提高经济的增长质量，促使人人有平等发展的机会，经济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这些在中国的“十二五”规划中已得到了充分体现。 因此，“包容性发展”对于亚洲各国乃至全球的经济发展都至关重要。同时，我们必须在收入增长的过程中注意收入分配，注意协调性和社会进步，并把它变成整个亚洲的理念，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样的执政理念已经获得了大众的肯定。 同样，“包容性发展”对中投公司的未来发展也尤为关键，因为无论何种投资理念和方向，它都必须建立在市场的基础上，稳定、和谐、公平、包容的市场正是我们实现良好投资的基础。 《证券市场周刊》：我们过去强调的是增长，现在的提法是发展，增长和发展的区别是什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增长更多强调了增速，而发展则是更为综合的概念呢？ 楼继伟：其实，从经济学的概念来讲，增长就是发展。Growth指的是结构性的变动，即社会和经济结构的升级。人们通常把增长理解为短期的GDP规模扩张，即量上的增加。但实际上，增长和发展并无本质区别。 《证券市场周刊》：作为主要面向海外市场投资的主权财富基金，中投公司对当前全球经济形势和发展趋势的基本判断是什么？ 楼继伟：世界经济正在复苏，会继续维持“双轨”或“多轨”的复苏态势新兴经济体特别是“金砖四国”的增长强劲；发达国家经济的复苏则较为缓慢，主要是这些国家内生动力不足，失业率居高不下，财政赤字和主权债务风险快速积累，金融系统依然比较脆弱，实体经济复苏动力不强。 此外，在发达国家内部也存在一些分化。美国和德国会继续引领发达国家的经济复苏。美国经济去年增长了2.9%，今年一季度因气候原因增长速度放缓，二季度可能会反弹，全年仍有可能达到3.5%左右的增长水平。欧元区去年实现了1.6%的经济增长，今年估计也会维持同一水平。德国是推动欧元区整体实现增长的核心国家。去年德国经济增长了3.5%，但与边缘国家（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等）经济表现分化拉大。由于欧元区内部的银行体系、政府债务等结构性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加上大范围的财政紧缩，欧元区的复苏有可能会变得非常脆弱。 尽管如此，这并不表明中投公司不会投资欧洲，此前中投公司在欧洲的投资规模还是很大的，而且收益不错。比如说在英国投资基础设施建设要比在美国相应的投资收益率高。目前中投公司仍在欧洲寻找一些直接投资的机会。 而日本由于受本次强震、海啸和核辐射的影响，复苏进程将更加复杂和困难，未来前景有待进一步观察。 新兴市场国家，特别是亚洲新兴市场国家，在继续保持强劲复苏态势的同时，会通过升息、升值等手段实现紧缩，抑制通胀，总体而言，它们会处于一个缓慢的“软着陆”过程。 总之，2011年全球经济的复苏仍将是一个曲折过程，国际投资环境更趋多变和不确定性。这对中投公司未来的投资判断都是不小的考验。但从世界经济未来的走向来看，强调增长和复苏将成为政策导向，与此同时，在世界经济中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从短期来看，目前的市场情况还不错，但从长远角度来说，在这些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全球经济形势还不容乐观。 《证券市场周刊》：那么，对于中国经济前景和未来发展趋势，你又是如何看的呢？ 楼继伟：中国确实是全球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在2010年全球经济增长中，发展中国家占了3/4，其中一半来自中国，而且我们认为这一趋势是可持续的。在“十二五”规划中，中国政府提出了一些调整经济发展方向的建议，包括从出口拉动转向刺激内需的经济结构改革等。预计中国经济将出现新的状态，发展速度虽然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但会出现包容性好、可持续发展性强的局面。 从短期看，我们需要处理好危机期间经济刺激政策的退出、管理通胀预期和确保经济稳步增长三者之间的关系。当前，物价上涨较快，通胀预期加强。未来几个月翘尾因素依然较高，面临的物价上涨压力仍然较大。 近年来，中国为了应对金融危机的冲击实施了宽松的货币政策，过去两年间广义货币的大幅增加也积累了不少物价上涨的货币因素。中国政府高度重视物价变动的趋势，将稳定物价总水平作为宏观调控的首要任务，及时出台了多项措施平抑物价，货币政策由适度宽松转为稳健，央行自去年以来也多次加息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货币政策的调整会有利于有效管理流动性，控制物价上涨的货币条件，稳定通胀预期。 当前我们也看到经济出现了一些放缓迹象，例如新开工项目投资和零售增速放缓，3月份PMI没有出现过去历年的大幅度季节性上升等。但总体来讲，中国的政策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较好地处理和平衡好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与管理通胀预期的关系，实现经济增长“软着陆”。 积极稳健的财务投资者 我们不寻求控制某一个投资的企业或行业，但我们要求做一个积极的持有少数股权的投资人。这个“积极”是指帮助所投资企业实现价值增长。 《证券市场周刊》：你刚才说过中投公司成立的宗旨是实现国家外汇资金多元化投资，获取风险调整后较高的长期投资回报。在走过了三年多的发展历程后，你如何评价中投公司的表现？ 楼继伟：中投公司当时成立的背景是国家外汇储备超过了常规定义用途的外汇储备规模，用超额储备中的一部分，进行非传统的投资，做一些长期收益较高、风险也相应较高的投资，以获得更好的回报。应该说就中投公司三年来的情况而言，基本达到了成立之初确定的目标，并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投资风格和管理模式。 中投公司的投资业务遍布全球，资产类别涉及各种类型，并根据各个项目的特点，灵活采用不同的交易结构，包括公开市场、私募股权、结构性产品和其他产品等。 2010年，我们根据业务发展需要进一步完善了投资运营管理的组织架构，设立了专门的投资运营服务部门；加快了信息化建设，初步形成了涵盖交易结算、服务商管理、数据管理、公司行动处理、运营服务等各关键环节的较为先进的流程管理和动态监控平台。 此外，我们完善了资产分类标准，进一步明晰了资产配置部门与投资部门的职责关系；积极拓展委托和自营投资通道，优化公开市场投资组合结构，逐步加快私募股权投资、房地产投资速度，不断丰富投资策略和投资产品，拓展对外投资渠道；进一步发挥公司直接投资优势，使投资结构更趋合理；积极开展投资后管理，研究建立了专项投资项目的退出通道和机制，为做好回收资金再分配与锁定利润等奠定了良好基础。 针对投资规模不断扩大、投资产品日益丰富、投资策略日趋多元化等情况，我们进一步加强了风险管理体系建设，对风险管理职能进行有效整合，实现对市场风险、信用风险、集中度风险、流动性风险、操作风险等的统一管理，并对法律风险、声誉风险等进行了更加严格的控制。 可以说，三年多的努力和不断实践，中投公司的治理结构、投资和风险管理体制建设等都取得了积极成效并受到广泛认可，在国际上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也取得了较理想的投资回报。 《证券市场周刊》：中投公司自成立三年多来取得了较理想的投资回报，能否具体展开阐述？ 楼继伟：2009年，中投公司全球投资组合回报率高达11.7%。目前经初步核算，2010年的投资回报率与2009年大致相当，风险波动率也在控制范围之内。具体数据还需要经过最后的审计，等到年报发布时会正式对外公布。总体上来看，中投公司取得的收益率还是一个不错的水平。 当然，各投资机构之间的收益情况也很难横向比较，因为各基金的透明度、风险限额都不同，收益高低也不尽相同。只能说我们的风险波动率是在规定的范围之内，并较好地实现了设定的财务目标。 《证券市场周刊》：一般主权财富基金都是长期投资者，不会太在意市场的短期波动，但中投公司由于其特殊的资金来源，不得不重视流动性问题。那么，中投公司是如何处理长期收益与短期流动性的关系的? 楼继伟：相比国外投资机构来说，中投公司有着自己的难处。作为长期投资者，我们本不应该在乎短期的市场波动，但实际上却面临着短期收益的压力。因为中投公司的资金成本高，在中投公司成立之初，每个工作日要求有3亿元人民币的盈利，才够覆盖当年成本开支和满足股东投资回报的要求。 这就要求中投公司既要关注长期利益，也要关注短期收益。在资产配置上的特殊性，使得中投公司将海外投资获得的正现金流很快再转入投资，保持了长期投资的高资产配置，还包括一些直接投资。对于一个新机构来说，这种投资方式要求的起点非常高。与多数同行起初数年以投资固定收益产品为主相比，中投公司一开始就采取了较为激进的方式，这也是我们不得已的做法。 去年中投公司增加了除日本之外的亚洲地区和拉美等发展中国家市场的投资比重。我们当时作出这一基本判断的理由是，发展中国家引领全球经济增长，事实也证明了当时这一投资决断是正确的，而且获益较多，超过了发达国家市场的收益水平。今后我们会继续认真研究市场情况，超配发展中国家市场的投资品种。 《证券市场周刊》：由于中投公司来自于中国，海外投资可能会遇到人为设置的意识形态上的障碍。对此，中投公司是如何化解的？ 楼继伟：中投公司是财务投资者。如果你管理一个50亿美元的基金，可能是战略性的投资者，但如果是管理2000亿美元的基金，只能是财务性投资人我们不寻求控制某一个投资的企业或行业，但我们要求做一个积极的持有少数股权的投资人。这个“积极”是指帮助所投资企业实现价值增长。 中投公司成立之初，确实有些发达国家对我们很警惕，但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现在它们都转持欢迎态度，至今中投公司在境外投资时并没有因为国家安全借口遇到阻碍。和其他大型机构一样，中投公司海外投资遇到的问题集中在过度监管、保护主义等方面。 去年，中投公司增加了在直接投资方面的配置，这并不表明中投公司的投资理念有多大调整，而是出于提高投资效率的考虑，逐步将固定收益投资的那部分资产替代出来，做优质的直接投资项目。 《证券市场周刊》：进行财务投资能给中投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呢？ 楼继伟：当然，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使股东获得良好的财务回报。中投公司的资本金来自国家的外汇储备，按规定不能直接投资国内，因为会产生二次结汇的问题。但中国是全球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不能投资国内实际上是件很遗憾的事情。因此，中投公司会考虑在发展中国家（包括中国）需求较大的方面进行投资，如大宗商品和基础设施等。 由于发展中经济体的增长带动了大宗商品的需求，进而推动价格上涨。但绝大多数大宗商品并不短缺，只是缺少投资开发。因而只要能有方法，包括帮助企业扩大投资，使供给增加，减少缺口等，其价格就不会高涨，而中国作为大的发展中经济体就会从中获益。因此，中国企业海外投资大宗商品，不一定非要把资源拉回国内，而是可以通过投资，以减少资源短缺的瓶颈。 平衡资产配置 分散投资风险 我们对境外管理人的要求是，整体配置达到风险控制和收益目标，其组合当中如果有减值资产，相应也要有增值资产，投资人的投资组合理应风险分散，涉及到总体资产对中投公司的影响就非常有限。 《证券市场周刊》：长期投资不可避免会遇到各种不可预知的风险，尤其是海外投资。中投公司是如何控制风险的？ 楼继伟：市场千变万化，作为长期投资人，我们的做法是组合适当分散，测算正常情况下的风险回报，有可能风险是前后可以抵消的，投出去并密切观察，如果看法是一段时间相当稳定，我们会适当调整资产配置，比平衡配置多一点收入，但绝不会赌一个预期。 从个案来讲，独立调查，尽量做好尽职调查非常重要；此外，与当地基金或者联合投资人合作也是较好的风控举措，比如他们在当地更熟悉，或者对某个专业及行业更有经验，我们共同投资，分散投资风险，就能较好地控制风险。 我们对境外管理人的要求是，整体配置达到风险控制和收益目标，其组合当中如果有减值资产，相应也还有增值资产，投资人的投资组合理应风险分散，涉及到总体资产对中投公司的影响就非常有限。 在直接投资项目的选择上，从分散投资的角度考虑，中投公司投资企业的股权比例通常在3%以下，不需要披露。很多所投资的海外企业都希望借中投公司带来所谓中国因素，使得双方在产业链和上下游能够实现共赢。 但在选择企业资质时，我们会考虑以下几种企业： 首先投资取向是好的企业，但由于金融危机造成过度的波段冲击，产生了坏的资产负债表，一旦经济情况好转，其股票随即大幅上涨。在2009年，我们碰到这样的投资机会非常多。 其次虽然是好的企业，并拥有良好的财务状况，但一旦扩张，就会遭遇到资金和资源的瓶颈。对此，中投公司可考虑为其投资新项目并入股，或与其共同管理新业务，共同实现增长。 还有一种是管理能力不足、相对较差的企业，这通常是PE的目标，中投公司通过委托选秀的PE基金，或者再增加跟投，针对一些亟待改善的目标，整顿企业的资产和业务线，也可能助其解决问题，特别是解决所投资企业在中国发展遇到的问题。 《证券市场周刊》：今年以来，国际形势的一个特点就是部分地区政局动荡，这对海外投资而言又增加了新的不确定性风险，比如像北非和利比亚等国的政治风险，中投公司对此种风险的管理和量化的研究是什么？ 楼继伟：我刚从非洲考察回来，对于投资北非的看法是，非洲市场不发达，可选的公开市场产品比较少，但由于非洲也控制了一部分资源，可以与它们共同发展。我们的投资考虑是寻找当地的合作伙伴，做些直接投资，但其投资风险主要在衡量其非传统的风险。 有些风险是可以被量化的，但大部分的风险是不可量化的。如利比亚和其他非洲国家，政府连续执政20多年，政治一直很稳定，现在却突然变成局势最不稳定的地区。因此，有很多风险无法量化。而解决的办法就是分散资产配置，用不同的投资方法投资不同的地区、不同的产品，争取总体上取得最大收益。 《证券市场周刊》：再举个例子，欧元区国家西班牙近期发行了大规模的国债，收益率超过2%，也获得了市场认可，你认为这种可能有主权国家风险的债券有投资价值么？ 楼继伟：假定中投公司在欧洲的资产配置中，除了核心国家的主权债券外，有一部分是边缘国家的主权债券投资，这部分的收益会高于整体配置的收益，即使较高的风险也可以接受，这就可以考虑适当购买一部分。通常，中投公司并不会直接买入，而是通过境外合格的管理人，只要在其所谓的风险波动率控制范围内，都可以纳入到资产配置中。 《证券市场周刊》：中投公司在全球范围的投资领域非常广，资产配置是否有相应的对冲？ 楼继伟：通常意义上讲，大型基金是需要做对冲的。对冲大致有两种做法：一个是资产配置整体宏观性对冲，由于中投公司资产配置规模较大，满仓时很难调整，一般会通过衍生工具调仓。在金融危机期间，雷曼倒台的时候，针对整体风险，很多大型基金都进行了对冲，但当时的对冲成本非常高，作用并不大。 二是对具体仓位或者项目对冲。如基金所投资的项目涉及到大宗商品行业，企业经营状况很好，但不希望忍受大宗商品的市场波动，可以将这部分风险对冲掉。 目前中投公司不需要对单一项目做对冲，是因为本身巨大的资产配置中已含有对冲的结构性产品，比如在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时，中投公司的配置中可以用一部分债券做对冲，因而不需要单项对冲。 《证券市场周刊》：从中投公司设立之初到现在，中国外汇储备已翻倍，中投公司是否有增资计划？此前外界盛传国家会成立类似中投公司的第二个外汇资产管理机构，你对此如何评价？ 楼继伟：中投公司的投资平台渐趋成熟，这是与吸收国内外一部分优秀人员分不开的，这部分员工与他们以前所在的国际机构的收入水平相差很多，对此我们还要适当研究一定的激励政策。当然，这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报国心。 中投公司近年来的投资回报处于不错的水平，董事会也一致主张应该给公司增资，扩大境外投资规模。公司已经向相关部门提出了申请，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不过，说实话，资产规模越大，操作起来也越有难度，我们的压力也就越大。比如，从收益率角度计算，资产规模在5亿-10亿美元，可达到20%的年收益率；增至资产100亿-200亿美元，年收益率差不多降到15%。由于越大越难的规律，资产规模上升到2000亿美元，能达到每年两位数的增长，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但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愿意通过增资多为国家做贡献。 《证券市场周刊》：作为新兴的主权财富基金，增加在国际市场的话语权非常重要，这也是未来更好实现中投公司使命的一个基础条件，能否谈谈主权财富基金国际论坛第三次会议的情况？ 楼继伟：作为新成立的主权财富基金，中投公司全程参加了主权财富基金《圣地亚哥原则》的起草和制订，也是“主权财富基金国际论坛”正式成员。 2011年5月，中投公司将在北京承办“主权财富基金国际论坛”第三次会议。届时，全球的大型主权财富基金、多边和区域发展机构，以及欧美等主要投资接受国政府代表都将参会。会上，与会代表将就影响主权财富基金境外投资的全球宏观经济形势、金融监管、投资策略等问题进行研讨，并与主要投资接受国进行公开对话，维护开放的投资环境和资本的合理流动。 本刊记者杨练对此文亦有贡献 楼继伟 中投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1950年出生，经济学硕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历任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宏观调控体制司司长，贵州省副省长，财政部常务副部长，国务院副秘书长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