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P要做“特效药”不做“万金油” 投资人应自省
厉伟预言,未来GP的投资风格将转向更加专业化。LP的选择也会更有针对性,LP会根据自己对行业的偏好选择GP进行投资。厉伟透露,前几年松禾资本已经开始做内部分工,同事分别重点关注不同的领域。“我们希望通过几年的时间,同事们发展成为‘特效药’而不是‘万金油’,这样也提升了个人价值。”厉伟对松禾未来几年的发展胸有成竹。
对于未来整个市场的方向,厉伟指出,现在应该是投资人自省的时期。一方面,证监会郭树清主席提出在股权分置改革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市场化;第二、明年将进行换届,新的政府班子更加年轻,也更有做事的冲动,这也增加了市场的不确定性。“投资人应该利用新老交替的时间充分自省,练好内功。”厉伟强调。
关于松禾资本内部如何加强内功,厉伟介绍目前松禾团队已经增加至40人,在此基础上进行整固,同事间要练就彼此配合默契,从而形成强的战斗力。“我们希望做一个很强的企业,而不是很大的企业。这是松禾资本的思路。人海战术可以赢一时,但未来怎么办?”在目前多家本土机构采用人海战术面前,厉伟对松禾资本的战略考虑的很清楚。
休息时间多陪伴孩子 投资最大特点是全天候
关注厉伟(@松禾厉伟)的新浪微博,可以发现他经常分享关于养生和人生的话题,当被问及此事,厉伟却连连摆手:“互联网是个信息分享的平台,我只是不敢独享别人给我的好东西,拿出来与大家进行分享,这个时代都不容易,借用一句老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而与松禾资本董事长罗飞平时读书,合伙人刘浩打牌的爱好不同,厉伟平日喜欢独自打高尔夫或骑车,而且周末尽量不安排交际活动,抽出时间陪孩子。“孩子在成年之后就会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希望在孩子没有独立这段时间能多与孩子在一起。”这出自一位父亲的肺腑之言。
生活和工作如何平衡?厉伟称需明确一个概念,生活和工作不矛盾,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工作只不过是生活的其中一种方式。投资人可以在陪家人的同时思考投资,在办公室时也可以读读书。“股权投资这个行业最大的特点就是全天候,通常无法截然分开所谓的生产和生活,它们其实都是人生的组成部分,关键看你如何去安排。”厉伟总结道。
12年前,松禾资本创始合伙人厉伟完成在清洁技术领域第一单的投资——荣信股份,其回报已达百倍以上。目前松禾已完成上百家企业投资,其中50%为早期创新项目。
最近两三年,厉伟很少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中,近日在接受投资界专访谈及最近动向时,厉伟表示近几年自己投资的案子不多,他的兴趣依然是发掘一些早期的、前瞻性的项目和产业方向。
作为一位投资领域的“老将”,厉伟在采访中观点明确,言语犀利一针见血。他透露自己曾三个小时内做出投资决策,也曾碍于人情进行过错误的投资。但现在的松禾资本已经专注于走专业化投资机构的道路,坚持做“特效药”不做“万金油”。
谈及国内GP与LP的关系如何处理,厉伟称GP要充分发挥国内企业家LP的行业经验和智慧,从而避免很多失误。对于2012年是否为投资机构的洗牌年,厉伟的观点是为时尚早,但同时他也说:“投资行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的游戏,看谁能活得好,活得久。”
募集超材料早期基金 新能源需要革命性突破
据了解,松禾资本今年完成了一支早期基金的募集——光启超材料产业基金。由深圳市政府出资5000万元,国家发改委出资5000万元,总规模2.5亿元。由厉伟亲自带队管理,主要投资于超材料领域。
厉伟介绍,这支基金与深圳光启研究院进行合作,2011年深圳光启研究院在超材料领域申请的专利已经超过1000个,未来计划在5年内申请超过5000个专利,构筑超材料专利池。“超材料可用的领域非常广,在国际上也是最新的领域,我对这个方向非常看好。”厉伟称。
除了这类非常新兴的高科技领域,厉伟对新能源领域依然情有独钟。
“新能源需要革命性的突破。”当被记者问及国内太阳能、风能等行业过热的声音时,厉伟用一句话总结了新能源发展中的问题。例如中国的风力发电领域,在叶片、电机、塔筒、整机装配等制造都位于世界前列,但转向器、控制系统等方面核心技术仍控制在外国公司手中,国外的企业获得产业链上的很大部分利润。
厉伟边说边拿起手边的手机,指着电池,“全球大多数的手机电池都是中国人生产的,中国人仍然缺乏核心技术,我们是从手工作坊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程度。”他介绍,手机电池制造中的几个核心部分包括:一、制造设备;二、正负极材料;三、隔膜;四、电解液;五、外壳;六、装配。隔膜在手机电池中的成本占15—20%,正极材料占20%,负极材料占10%,其他占50%左右。而中国在以下方面还没有大突破:高端制造设备、高端隔膜、电解液的主要原料。但是,“中国已经在正、负极上有所突破形成批量国产化,有很多企业家在默默地组织研发和改进,使整体成本下降,他们没有进行宣传,但是他们已经获得切实的利润。”
松禾资本关注的这类清洁技术公司从刚创立到已研发十年的各个阶段都有,对于这类传统行业的创新所带来的失败风险厉伟称也有自己的考量。
同样在农业领域,厉伟也坚持看重技术的原则,当被记者质疑农业周期长等创新风险时,他反问记者,“例如养殖行业是非常传统的行业,但如果有新的技术突破,是该支持还是不支持?”
厉伟透露,在农业领域,松禾资本投资了几家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企业,但也投资了现在最尖端的克隆及转基因技术——尽管还只在实验室阶段,这种对早期阶段的投资无疑是个大胆举动。
“搞不清楚”的价值 曾三小时做出投资决定
自2011年下半年起,国内多家机构都表示有加大早期投资布局的计划,也有机构认为早期企业的投资估值被抬高。当记者提到这个问题时,厉伟意味深长的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东西是从来说不清楚的。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价值。”
“其实高和低只是一种感受,凡是说出来的都是价格,但我们追求的确实是价值。”厉伟笑答。
谈到在早期投资中印象较深的企业,厉伟提到东皋膜公司,一家做锂电池隔膜的企业,松禾资本投资时公司处于实验室成功阶段,又经过两年半的研发,现在开始为国内多家电池企业提供产品测试了,测试结果令人鼓舞,这个研发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我们第一看好其创始人;第二、他的技术路线可行性很高;第三、我们是联合了行业内的一些专业人士共同投资,松禾主投。”厉伟解释看好这家企业的原因。
虽然松禾资本对项目的技术核心非常重视,但行业仍然是选择的重要考量之一。厉伟强调,“行业不吸引人,再好的项目也不投。”
话题转到最近行业内备受争议的归真堂上市,厉伟谈到曾看过一家蟒蛇养殖企业,该企业参加了中国农业创新创业大赛,而且是获奖企业,但松禾最终没有选择投资。“这家企业主要是加工利用一部分养殖的蟒蛇,企业盈利不错,企业每年也繁殖很多蟒蛇放归山林。这种叫做‘保护性使用’,我们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厉伟直言,这企业对保护蟒蛇有贡献,但是蟒蛇毕竟是国家野生保护动物,松禾最终没有投资。
当被问及所有投资项目中最快做决定花了多少时间,厉伟笑称:“三小时。”
这个项目就是上文曾提到的深圳光启研究院。2010年由几个“海归”年轻人回国创立,2009年9月在深圳科技协会组织的一个小范围的内部演示会上,厉伟及同事了解了这几个年轻学子所做工作的意义之后,决定出资1000万元支持他们回国创业。
光启研究院经历两年的发展已经做得有声有色,才有了今年合作的超材料基金。
投资勿混淆生意和友谊 充分发挥LP的经验和智慧
有最快投资的案例自然也会有投资失败的案例,厉伟介绍2006年曾在广州投资了一家主营公交车广告业务的户外媒体,虽当时有业内人士提醒,但厉伟还是说服大家投资,最终700万元血本无归。
另一家企业是全国最大的医疗信息管理系统的公司,厉伟介绍说对这家企业的投资“输的很惨”。
当谈到失败的原因时,厉伟提出了一个很少在国内投资机构中被提到的原因。“有些投资我们把生意和友谊混淆了。过去不少项目价格上去是因为‘拉不下脸’。”
“松禾是一个讲感情的公司,当情和理放在一起时,界线有时会被混淆。当初答应对创业企业进行投资,后来发现不合适,也曾有勉强去做的案例,最终造成失误。”厉伟剖析了松禾过去的失误。但他也表示,现在松禾更多是用专业知识和人员来判断,避免重蹈覆辙。
实际上这也是中国VC/PE普遍存在的投资特色,与重视专业流程的外资机构相比更多了一道中国本土特色的“人情”,面子和关系可能会影响最终的投资决策。“我们设立基金后,出现此类问题会交给合伙人来判断,还有投委会,避免了不少人情债。”厉伟补充。
2011年下半年,VC/PE领域多位大佬等表示在年底或遇到募资困难等问题。根据清科数据库统计显示,2012年2月中外VC/PE募资规模下降。有观点认为,中国的LP除了国有的基金,多数为民营企业家,更希望参与基金的管理,国内的GP可能面临更多的挑战。
对此厉伟表示并不完全认同,“根据我们的经验,有几个方面是必须要LP参与的。”厉伟介绍,第一、存在利益冲突的时候,要把决定权交给LP。“什么叫利益冲突?松禾资本投资的一些早期项目成长到一定阶段,需要追加投资,这个要交给LP做进一步决策,这是防止LP利益受损的机制。”第二、要充分发挥LP的经验、智慧和他们的能力。因为GP对行业关注可能不是特别专一,而LP中有行业内专家,这些顾问可以避免GP的很多失误。
厉伟列举曾在行业内备受争议的一个案例——服装连锁企业ITAT。这家企业曾获得1.2亿美元投资,随后快速扩张,却在IPO止住脚步,最终换来重组的命运。这家企业的主要投资人曾力邀松禾资本投资这家公司,但有松禾的LP指出这家企业有重大问题,最终松禾资本没有出资。“能找到有经验的LP是基金的福分,而非麻烦。”厉伟指出。
如何处理好LP与GP的关系,厉伟用桌子举了个例子,GP是在桌子上跳舞的人,在桌子的范围内你可以自由的跳,多听听LP中的“舞蹈大师”的专业意见你可以跳的更优美。但是,当要跳出桌子这个舞台时,就需要请示LP获得新的授权和批准。这桌子的界限需要划分好。“LP与GP的关系,是一种资金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比较彻底的经营结构,这种结构并不代表二者完全分离,也不代表LP不能有所作为。松禾认为LP所有的建议都是为了松禾基金做得更好,松禾都会认真听取,然后根据自身掌握的资讯决定是否采用执行。连LP的建议都不想听的GP,不是一个好GP。”对于LP与GP的关系,厉伟进行了深入的阐述。
国家应鼓励发展FOF “洗牌年”为时尚早
去年12月,发改委出台了首个全国性股权投资私募股权企业管理规定,其中“建议单个投资者对股权投资企业的最低出资金额不低于1000万元”,此后发改委召集多位PE、VC负责人沟通及征询意见,将上述“建议”转为强制性要求,即在发改委备案的PE/VC基金(5亿元以上)必须满足出资人最低1000万元的投资门槛。
厉伟表示,这个规定会对中国本土的基金有一定的影响,这就为行业提出了另一个命题,应该大力发展母基金(FOF)。“中国有大量的民间资本需要寻找出路,大力发展FOF,实际上是让它们更容易更有效地支持经济运作。这需要国家相关部门在这方面多走一步,大力发展母基金(FOF),鼓励中小投资人将资金投入FOF。对于投入到母基金(FOF)的金额不应制定太高的限制。”厉伟建言。
谈及在中国适合做FOF的机构,厉伟指出,母基金(FOF)应鼓励由专业机构进行募集与操作,例如发改委的直投基金、国创母基金、清科集团、诺亚财富、深圳融智等专业机构。这样做,第一、保障了所有合法的市场主体对股权投资的参与权,第二、可以重点保护小投资者。“因为在一级市场信息容易不对称,小投资人专业知识没有那么全,维权手段比较弱。如果将投资限额提至1000万元,势必将相当部分小投资人逼入到不去备案的投资基金中,甚至逼入地下钱庄等无人监管的领域,这样做,实际对小投资人的保护反而减弱了。”厉伟称。
根据2011年清科研究数据统计,中国的VC/PE机构已经超过7000家,有观点认为,2012年将成为机构的“洗牌年”。厉伟表示为时尚早。“‘洗牌年’一定是出现在大量基金到期的时候,”厉伟称,国内PE火热时期设立的基金大都是2007、2008年以后成立的,还不到退出的最后期限。洗牌年应该是出现在2014-2015年前后。当基金投资的企业难以退出,LP资金亏损严重就可能出现诉讼,清盘等情况。
“投资行业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时间的游戏,看谁能活得好,活得久。”厉伟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