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蓝湖资本合伙人胡博予聊天不是件轻松的事。他外表温和,装束也不会让人感到压力——穿着程序员常见那种灰色毛衣。可你放松不下来。他对着你微笑,你却并不清楚到底被看穿了什么东西。
他脑袋里可能有小人儿,一直帮他做运算。如果见他一语不发又眼神涣散,请勿打扰,他的小人儿正在反复验证模式和团队。如果你幸运,一会儿他能给你洞见;如果你不幸,他也许还想着上一个让他兴奋的项目。
这不太符合人们印象中的投资人形象,尤其是早期投资人,他们往往具备很强的社交能力。“我是个内向的人”,博予说,“这有时候是个缺点,不过内向的人有更多时间思考。”
性格当然不能决定一切。这几年移动互联网创业火爆得不行,创业项目处处开花,似乎更考验社交能力。可博予却不这么想:“你回过头来看,最牛的投资人,是出现的最多,投的最多,还是投的最好?美国的标杆资本(Benchmark Capital)的投资团队就只有5个合伙人,每年也就投资不到10个项目,但其中有eBay,Twitter,Uber,Snapchat等公司,累计净回报都超过两百亿美金了。”
越是繁荣,就越需要穿越表象看到本质。“无论是投100个项目还是10个,能给一个基金带来大部分的回报的,通常只是其中的一两个。”博予说。蓝湖资本要做一个专注而自律的VC,与其疯狂撒网,不如多花时间观察和瞄准,才能在真正好机会出现时,毫不犹豫地开枪。在蓝湖之前的三年多的投资生涯里,他推动了5个A轮的投资,其中已经有3家公司在最新一轮融资中达到了10亿美金级别的估值。
去年,他被他的好友兼校友胡磊拉出来一起创办蓝湖资本,目标就是要做一个“研究驱动型”的基金。 “我们真正在看新项目的时间可能有1/3,还有1/3是在帮助公司,另一部分的1/3是在做研究,我们做大量研究,然后来寻找行业的机会。” 博予说。
不难看出,蓝湖是“去规模化”的匠人组织。蓝湖的合伙人必须冲在一线,新人也用一对一的形式培养。博予知道,这样的组织容易依赖于几个人,所以他说:“蓝湖几个合伙人都想好了,要么守在一线好好干,如果干不动了就彻底退休让位给别人。”
一旦看到好项目,他们会迅速出手。否则小机构怎样和大机构比拼?最夸张的一次,胡早上见团队,下午飞去上海做尽职调查,第二天又飞去深圳走访项目的客户,当晚连着第二天讨论,一周内搞定。最后几天他眼神涣散了,反应迟钝了,但思维始终保持清晰。
除了开会,博予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是个典型宅男。他举了个形象的例子描述他“宅”的程度:“有些人常常为选哪家餐馆烦恼,我也烦恼,我觉得去餐馆吃饭本身就是麻烦事,最好连吃饭都不用,直接有一个小药片就能解决问题。”
当初在Kellogg商学院读MBA的时候,胡博予就将大部分业余时间花在“宅”和旁听上。不知道是因为Kellogg妹子质量不高,还是这人太轴。
他说自己在宿舍里做研究,因为“有太多问题值得思考”。他没骗人,竟然从母校的招生变化看出了教育行业的创业方向。
他发现Kellogg商学院在上世纪70年代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学院,但在80年代时异军突起,而后30年间长时间盘踞美国商学院排名前几名。经过研究,发现突变的发生是源于70年代末,一个新上任院长把“面试”作为招生的重要环节(那时候所有的商学院招生都不面试),因为会面试的学生容易找到好工作,而优异的就业情况又促进了学校招收更优质学生、吸引更优质的教授,建立了良性循环。
对此,胡博予举一反三,教育领域的创业者应该向Kellogg学习,认清谁是真正的用户,什么是真实需求,更聪明地建设自己的品牌。
这一过程被记录在知乎《一个VC的胡思乱想》中,这是胡博予思考的“副产品”。他会用写作把思考过程沉淀下来。他在《2015年会发生什么事情?》里有模有样的提出“新的电商的服务标准是一小时送到”。他还研究过“O2O和电商补贴策略”,讨论过社交产品中频次与密度以及用户渗透率的关系。
整个蓝湖资本都渗透了一股宅的味道。成立大半年了,也投资了八九个公司,很少露面做宣传,而是默默地写了一个博客,叫做《听蓝观湖》,名字上看疑似五年前情感类散文电台节目,其实内容是以行业概况和现象观察为主,以及类似《怎么发期权》这种接地气却能够实在帮助到创业者管理的建议。
对此,博予说,“我觉得产品为王的时代已经来了,做营销还不如让口碑自己来传。”
这和他十几年前的第一次创业的安硕信息非常相似。即使 “银行信息化”是一片竞争激烈的红海,几个创始人又没有任何关系和背景,最后竟然仅靠产品几乎垄断了中国的“信贷风险管理软件”市场。公司当时在创业板上市,最近市值达到100多亿人民币。
胡博予最喜欢的投资人是孙正义,看了《孙正义传》,发现这位投资人也很内敛,却投了那么多伟大的公司。其实孙正义除了内向,还有一个特性是:只愿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