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张杰感慨的是证监会刚刚公布的一份文件。
而与张杰一样感受到寒意的还大有人在,一位从瑞银证券投行部跳槽至另一家合资券商的保荐人,被新东家扫地出门,目前仍处于待业状态,几乎已经成为近期投行圈内公开的秘密。
春天的脚步近了,但保荐人的冬天或许才刚刚开始。
新政出台
3月16日,证监会在其网站发布了名为《关于进一步加强保荐业务监管有关问题的意见》(下称“意见”)的文件。
意见提出,“在重视保荐代表人责任的同时,进一步增强保荐机构的责任,进一步发挥保荐机构的整体作用”,要求“保荐代表人和项目组成员在《发行保荐工作报告》中说明自己所从事的具体工作,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与此同时,意见还进一步放开保荐人的保荐数量,两名保代被“允许同时在主板(含中小企业板)和创业板各有两家在审企业”。
“双签意味着保荐人市场上的产能供给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影响肯定是很大的。”北京一家中型券商的投行部负责人分析。
“理论上两个人可以一年做四个项目,但事实上肯定不可能,我前年包括再融资一共做了三个项目,结果换来大病一场,根本受不了那样的工作强度。”上海某小型券商的投行部总经理坦言。
而上述北京券商人士则认为,能不能做四个项目并不是问题的核心,“关键在于监管层现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拿掉保荐人身上作为项目通道的特权”。
一种坊间说法是,保荐人资格考试将下放至证券业协会,如此一来,保荐人资格将可能沦为与证券从业资格一样的“鸡肋”。而维系保荐人百万年薪的签字权也将因此化于无形。
在券商人士看来,一旦这样的特权被拿掉,首先受到影响的将是保荐人的身价,而在此之前,保荐人的天价薪酬几乎是各大券商“心中永远的痛”。
“别看保荐人的收入高,但是我们也是弱势群体,券商高层讨厌我们,企业也讨厌我们,只有推行保荐人制度的前任领导不讨厌,但人家已经走了。”张杰并不避讳保荐人目前的尴尬境地。
据前述上海某券商投行部总经理分析,监管层重新将保荐责任上收至保荐机构层面,或许与此前ST大地(002200.SZ)、胜景山河等欺诈上市,以及新股上市后业绩变脸现象愈演愈烈有关。
“事实证明,保荐人根本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无论是绿大地还是胜景山河,保荐人充其量就是丢掉饭碗,但人家几百万早就到手了,你能拿他怎么样?”该投行人士说。
尽管两位投行高层均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其所在的投行目前并未调低保荐人薪酬,但都坦言,现在大家都在观望,等着别人带头先降下来。
实际上,保荐人数量早已过剩。
数据显示,截至今年2月底,在证监会注册的保荐人一共有2070人,而2011年全年新上市企业只有282家,即便不考虑同时保荐主板和创业板两家公司的情况,全年累计需要的保荐
人数量也只有564人。
2010年A股累计发行347只新股,共使用58家保荐机构700人次的保荐人签字。即使加上再融资,当年也只有65家保荐机构合计1012人次保荐人参与了沪深两市的发行上市保荐。
对应当年1618名保荐代表人,2010年全行业保荐人的周转率也仅为62.79%,近三成的保荐人始终处于无事可做的境地,却仍能维持百万年薪。但奇怪的是,从2010年就明显过剩的保荐人,其平均身价却并未下降。
“都是签字权背后的通道属性在作怪。”某券商投行负责人说。
金领“褪色”
事实上,作为一个已经摸爬滚打了近六年的投行人,张杰一直到2009年才通过保荐人资格考试。
众所周知的是,2009年的通过率高达24%,当年的考试也被业内人士形象地称为“大放水”。可供对比的是,2010年该项考试的通过率急速降到了1.05%,近三千人参加完考试,但最终通过的只有31人。
极低的通过率和签字权背后的通道价值,维系着保荐人平均约150万元的年薪。
“考试前几个月你来我们办公室看,几乎找不到人,都回家准备考试去了。”某券商投行部负责人杨林告诉记者,而这也是保荐人制度招致券商高层反感的一大原因。
据业内人士透露,类似的现象甚至早已蔓延至并购部这样也具备考试资格的部门。
然而,一切也许即将一去不返。
“把手头的项目做完,就得想想以后的路了,最好能去一家还不错的拟上市公司拿点股份,当个董秘。”张杰说,“等到大家都成大路货了,再找就难了”。
谈及跳槽以后的薪酬期望值,张杰颇为悲观:“跟现在肯定没法比了,能有五十万就行,但股份至少要有2%。”
张杰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猎头市场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除了刚刚发生人事动荡的某些券商在招人外,大多数券商目前采取的都是观望态度。高额的转会费已成为各大券商调整对象。
“国泰君安原来还有100万的转会费,现在取消了,东吴证券(来税后120万的转会费,可以全额****报销,现在也没有了,而刚刚从平安证券(获得大批保荐人的华林证券同样取消了转会费。”某猎头人士说。
与国内部分券商还有挖角不同,合资券商更是关紧了招聘的大门。
“像瑞银、大摩华鑫这样的合资券商,根本就消化不了那么多人,他自己的人都几年没项目做,你看看合资券商里有哪一个发项目多的。”张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