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创新工场在新办公地点北京第三极大厦举办开放日,业界大佬、北京市和海淀区的政府官员等悉数到场。回首一年前,当李开复宣布创新工场的设想时,对其模式、融资等问题的质疑声多到爆棚;一年后,创新工场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批产品,质疑虽未减少,但更多转移到产品到底创新不创新等口水仗上。
如果做个统计,会发现大概有80%的质疑来自不明真相的猜疑和媒体的炒作,还有15%是潜在的竞争性平台“屁股决定脑袋”式的非善意攻击,最后还有5%是人们对新模式清高而轻视的态度。未来,我们可以预见,质疑声浪会随着创新工场每一款产品曝光不断掀起,特别是第二类竞争性平台们的声音会更加激烈。这是对李开复和创新工场团队生存能力的一场漫长考验。
其实质疑创新性高低的那些声音恰恰忽视了一些关键问题——即在手机上网、电子商务等还有巨大增长空间的中国互联网市场,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奉上像Facebook或者Twitter这样颠覆式创新并且引爆潮流的顶级名菜,实际上,满足人们基本需求的粮、油、蛋、奶还远远不足,所以做填饱肚子的生意也充满了机会。从这个角度看,现在对创新工场的质疑大多纯属口水无甚意义。
其实,决定创新工场生死的核心挑战,不是外界热炒的创不创新的问题,而是创新工场如何能批量帮助早期团队对接资源,进而比其他公司更快地由初创期进入成长期。从总体上说,怎样提高整个工场批量制造公司的速度和质量是关键。所以创新工场的重点其实不在创新,而在工场;不在有多酷,而在跑多快。
从“点心”看核心
2010年9月9日,夏普手机在北京举行智能手机新品发布会,首次推出搭载了创新工场家族成员“点心(Tapas)”互联网智能手机操作系统的两款新品。“点心”不仅成为创新工场孵化出来的首个与硬件厂商对接的操作系统,业内人士更是预测“点心”将有机会和国内硬件厂商一起,将智能手机的价位拉到千元水平。
不过,相对于期望中的喝彩,无论是“点心”还是他的同胞兄弟“豌豆荚”,诞生时得到的更多是来自各方的的质疑。在那些批评者看来,作为手机操作系统的“点心”,只是拿来Android加一些诸如看天气之类的常用应用,门槛并不高。而“豌豆荚”则非常像业内知名的“91助手”,不过是做了些局部的创新。
这些质疑通常只看到表面,没看到背后的实质。在需要产业上下游,包括终端厂商、应用开发者、互联网平台企业整合才能推动的移动互联网世界,界定创新,不像纯桌面互联网上的产品那样简单,因为这是一个上下游几大寡头博弈的世界。光靠产品本身的创新很难在上下游几大巨头之间打通关节。评价“点心”这种操作系统的创新性,应该从针对新硬件终端进行二次开发的Android系统的价值角度去衡量。
以Android操作系统的崛起为例,如果不是当年HTC和MOTO这些大厂对Android鼎力支持,Android可能不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操作系统。Android本身的最大优点就是对应用开发者的友好,是几大手机操作系统中应用开发最轻松、调用最丰富的平台。但如果硬件的装机量跟不上,每年的出货量不能像iPhone那样达到百万台,也得不到用户和开发者青睐。
这里手机硬件厂商的支持和配合就非常重要。那么,假如“点心”配合夏普手机、天语手机等硬件,开发出在这几款硬件上非常好用的Android新版本,也是一种有效的创新。毕竟今天的移动互联网创新的概念已经从单点变成整合,最终用户用得顺手,OS大量普及才是硬道理。
从已经发布的信息看到,夏普等在中国已经长期缺位的手机厂商试图力挺“点心”,而天语、华为、海尔等也在开始进行合作,这都体现了李开复在资源层面的影响力。即便这些合作还很初期,但显然资源的对接才是创新工场提供给产品团队的最大价值。
从大的战略来看,开放的操作系统对用户和应用开发者越来越重要,也因此对硬件厂商重要起来。当然,在中国又会增加新的约束条件。国内,甚至国外的一些硬件厂商在软件方面的能力远远逊色于互联网公司,所以才出现像谷歌这样的互联网公司推出Android这样的开放操作系统,短短3年就占据Top 3手机操作系统的故事。但在国内,不可避免的政策风险是,开放的Android无法很好管理内容的审查,这又给国内的互联网企业进入移动互联网带来了机会。创新工场的移动互联网布局正是基于对这一背景和风险的深刻认识。
所以用户需求、本土政策约束、硬件厂商和开发者需求都给了一个第三方的、兼容多应用的,同时又能易于接受内容管理的手机操作系统打开了一个机会窗口。而李开复正好具备一些资源,比如工程师群体的号召力、良好的媒体形象和政府关系、富士康等硬件大佬的支持。抓住这个窗口,就是创新工场移动互联网布局的核心思路。
因此,创新工场就是一个给创业者提供更低成本、更快速度对接资源的平台,是给创新插上翅膀,安上引擎,然后快速批量生产成功产品的“工场”。而传统意义上的孵化器和天使投资肯定不是李开复的模式。
椰子型的组织
9月8日创新工场一周年的活动中,李开复表示包括母体和所投公司,现在旗下已经有200多人的规模,而据李开复透露,未来还将扩展到300人。活动当天创新工场人员齐聚。有意思的是,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里面其实有4种人,他们衣着各不相同:
首先是穿T恤的,他们是程序员、构架师、产品经理、UI设计师等。他们人数最多,年龄最小的只有李开复年龄的一半大。但其中许多人,比如创新工场的首席布道师蔡学镛、创新工场首个对外投资项目“乐阿打折”创始人李琪缘等人在代码世界的年龄超过10载,属于业界稀罕人才,众多IT公司可遇而不可得者;
其次是穿衬衫,未着西装的。这群人数量不多,但很活跃,以创新工场的管理合伙人汪华为代表,属于投资团队,也承担一些年轻团队的教练员角色。他们在互联网创业公司和大公司都做过,有一定阅历,社交面广,每天见各种各样的创业团队,内外兼顾;
更少的是一群着西装,未打领带的。以创新工场战略发展部总经理徐磊为代表,他们属于商业拓展团队,主要工作是对外。目前创新工场对外已经有一些合作,比如夏普、天语、华为、海尔等,将来应该还有更多硬件和互联网巨头会加入这个合作圈。
最后是几位西装、领带全齐的,他们是金字塔尖的人。以李开复为代表,还包括有时来工场探探班或者重要发布会上前来捧场的大佬、LP们(Limited Partner,有限合伙人,即VC/PE的出资人),比如郭台铭、徐小平等;有时还会出现一些北京市或其他地方政府的官员。他们都以资本为纽带和创新工场在一起。
和一年前李开复创立创新工场时,“创业导师+创业工程师”的模式相比,如今创新工场中“穿衬衫”和“穿西装、未打领带”的两类人群数量正在变多。这显然是出于对外投资和资源拓展的考虑。尽管创新工场现在的主体还是大量年轻、专业的极客工程师,但在未来必须要更多的商业人士进入,进而把创新工场建造成一个像椰子一样的组织。
椰子的内瓤是白色,甘甜的;但外面却有着多重紧致坚韧、有软有硬的保护。这样从高高的椰树上掉下来不会摔破,被猴子啃也不会坏。
在这样椰子一般的组织中,创新工场内部是简单的、天使般的工程师,可以专注、自由、充满激情地做产品;外部是狡猾的、狼性的、熟悉丛林法则的成年人,他们知道怎样妥协、怎样合作、怎样打动有钱人、怎样敲开那些产业大佬的门、怎样拦截一个别家进行中的投资项目,以及应付诸如知识产权官司等棘手问题。实际上,庇护者和成年人的重要作用在硅谷是促成年轻创业者成功的一个要素,因为天才也需要指引才能少走弯路。在这点上,李开复对创新工场的定位很准确,只不过还没有完全落实。
比如,年轻的“豌豆荚”团队,就曾经和某互联网平台企业谈过合作。但由于年轻的团队没有江湖经验,让这家大佬级别的企业感觉:“这群年轻人总是在高傲地谈自己的优势,而丝毫没有对我这个平台价值的认同。”自然,合作不了了之。
成年人重要,但也不易得,这是创业期公司常见问题,恐怕连号召力很强的李开复也不得不为此困扰。目前创新工场的明显缺憾是,可能由于其他互联网平台具有更强的优势,李开复并没有实现一年前预想的、吸引到其他互联网大型平台企业高管的目标。这是创新工场接下来需要继续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