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富王健林在全世界“攻城略地”，其剽悍之风刚在欧洲登陆，便一举做出两项令西班牙人为之惊愕的收购，其一是以4500万欧元购买马德里竞技足球俱乐部20%股份，其二则是以更大的手笔斥资2.65亿欧元，收购马德里商业中心的地标性建筑——西班牙大厦。

　　2014年，大连万达集团收购马德里的地标性建筑西班牙大厦，并准备将其改造为集酒店、商业中心和豪华公寓为一体的建筑。当时执政的人民党马德里政府为促成项目而降低了底线，只划定了不许更改建筑主立面和侧立面原始风貌的红线。但万达认为“不可行”，因为出于安全的考虑改造一栋摩天大楼与保持原貌是相互矛盾的，因此万达提出了完全拆毁大厦，一砖一瓦重建的要求。

　　据西班牙《国家报》7月22日报道称，这一方案继续遭到了现任左翼政党领导的马德里市政府的反对。万达集团已经向马德里政府递交了市政建设协商申请。在申请中万达集团提出，西班牙大厦作为三级历史保护建筑，“按照城市规划一般计划的工程规定，特殊情况下，如果在技术上不可行时可以拆毁并用相同材料，按照原有形状和尺寸恢复重建”。

　　报道称，经过对西班牙大厦安全系数的全面分析，万达集团称，规定中所指的“特殊情况”符合西班牙大厦的具体情况。“根据公认的权威专家的说法，从安全角度上说加固建筑物外立面是不可行的做法。之前没有类似的做法或对这种高度和体积的建筑物进行维护的历史经验可以作为参考，加上大厦缺乏承载能力”。在这些风险之外，万达集团还提出还应考虑到西班牙大厦所处的“核心”的特殊地理位置。

　　万达集团表示，“相反，拆毁和重建是可行的办法，同时会保持建筑物的外观和景观价值，这在之前的建筑文化和遗产保护工作中可以找到已有的先例和经验”。因此，该集团提出保留西班牙大厦正面下半部分，并用相同建筑材料拆毁和重建其余部分。

　　万达集团认为，西班牙大厦建成于还没有高质量建筑材料的年代，尽管常年来大厦都进行了维护，但建筑物本身的使用寿命已经接近于极限。现在需要的是能确保长期耐用性和符合今天建筑材料标准的解决方案。

　　该集团还补充称，“建筑物外立面的大部分砖块和人造石都已经严重受损，使用寿命已经结束。人造石砌面高度腐蚀尤为令人担心，而大厦表面57%的建材均是人造石”。

　　但是马德里市政方面称，“马德里市政府的计划不批准拆除西班牙大厦的正面”。西班牙工人社会党对此也表示反对。

　　西班牙国际银行亏本抛售西班牙大厦

　　位于马德里市中心、与西班牙广场毗邻的西班牙大厦始建于1948年，在工程师何塞·玛丽亚·奥塔门迪和建筑师朱利安·奥塔门迪的率领下完成，延续了芝加哥学派的风格，由奥塔门迪兄弟名下的大都会房地产公司负责施工。

　　25层的西班牙大厦高117米，地上建筑面积6.74万平方米，地下3层，面积超过9700平方米。是马德里四大楼商业区中的最高建筑之一，也是西班牙20世纪建筑的典范。

　　1953年建成后至在1957年被马德里塔超过之前一直是西班牙最高建筑。原先大厦中还有一个皇冠假日酒店、一个购物中心、办公处及楼顶的游泳池。

　　梅特罗瓦塞萨公司从该建筑建成一直拥有其所有权，2005年4月为了收购法国公司Gecina，将该建筑和附近的马德里塔及其它建筑一起抛售。

　　2005年6月，西班牙国际银行从梅特罗瓦塞萨房地产公司手中以3.89亿欧元的价格购得西班牙大厦，并委托诺曼·福斯特和卡洛斯·拉梅拉建筑研究机构负责建筑物改造。西班牙国际银行在购得西班牙大厦后要求当时由人民党领导的马德里市政府允许其扩充大厦内的商业占地面积，酒店占2.2万平方米，3.04万平方米用于300栋豪华公寓。计划2007年开始改造，2010年建成酒店和豪华公寓，但在计划全部腾空之后就中止了，大厦空置至今。

　　西班牙大厦自2008年以来空置，这也是2008年西班牙房地产市场崩溃的象征之一。2014年7月，国际银行以2.65亿欧元的价格将西班牙大厦抛售给王健林领导的万达集团。

　　万达真的会启动一次公投吗？

　　比照近年来中国城市大拆大建的剽悍风格，承诺“拆毁并用相同材料，按照原有形状和尺寸恢复重建”，恐怕已经是开发商可以做出的最具“诚意”的让步。

　　对于万达集团提出的申请，马德里建筑学院要求市政当局将其决定提交公民协商，曼奴埃拉·卡梅纳领导的马德里政府已经接受了这一提议，同意就西班牙大厦的未来命运举行公投。如果协商结果是获得一定人数的民众支持，马德里市政当局将启动法律专家团队并付诸公民投票。

　　欧洲人对城市的历史风貌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其原因一言难尽，其结果却显而易见——诸如突飞猛进、日新月异这样令人热血贲张的词汇，几乎永远无法用来歌颂欧洲任何一座城市的发展。一种缓慢到近乎蠕动式的发展，使欧洲城市的风貌，始终保持着一种不比岁月更快，因而始终可以清晰辨认的变化。这样的发展逻辑，或许让习惯了四处复制商业中心的万达很不习惯。在他们的商业逻辑中，又快又好，还能大致保持原有外貌的重建方案，是远比保留大厦原有外立面更为理性的选择。曾经如入无人之境的新锐资本，终于在“老欧洲”遇到了执拗保守的文化，或许是习惯了资本思维的王健林所没想到的。

　　当然，传统的欧洲式思维也面临着现实的挑战，尤其在经济景气低迷的今天。万达此次以2.65亿欧元受让西班牙大厦，已经比上一任业主当年的买入价低了1亿多欧元。而在上一任主人手里，西班牙大厦已经空置了近10年。庞大的改造预算，政府提出的苛刻改造条件，加上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使西班牙大厦成了一枚著名的烫手山芋。作为勇敢的“接盘侠”，万达固然着急，马德里市政府也未必不急。一栋高达110多米的庞然大物，却总是黑洞洞地矗立在灯火辉煌的马德里市中心，曾经的地标性建筑就可能沦落成暗黑的标志。对于这个城市和它的政府，这恐怕都是难以承受之黑。

　　此时，公投或许是最好的出路。客观而言，就复杂事物做出“Yes or No”式的选择，无法代替充分且理性的讨论，但对于这类本来也没有截然的是非之别的问题而言，大多数人的选择，就是可以做出的最合理的选择，而公投正是让公众有机会做出选择的机制。

　　无论万达投资是否成功，抑或西班牙大厦能否顺利改造，都和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但看到所向披靡的万达也会遇到阻力，看看欧洲人又是如何平衡传统与资本之间的关系，也是有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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