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索马里恐怖组织“青年党”在摩加迪沙发动自杀式袭击,导致15人遇难,40多人受伤。一名执行公务的中国武警不幸丧生,另外3人受伤。该组织事后认领这一血腥袭击,并称旨在报复西方国家目标。综合判断可见,中国公民遭遇不幸属于“倒地中枪”,这一飞来横祸显示索马里及周边地区恐怖主义势力依然十分猖獗,也表明中国海外人员面临不可忽视的安全风险。
据报道,当天上午,一辆小货车冲到摩加迪沙“半岛皇宫”酒店大门附近并引爆车载****,一声巨响震动整个城市,天空升起近百米高的烟尘,7层高的酒店部分门窗被炸毁或震飞,只剩预制件框架,现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如果不是酒店预设了防冲撞水泥路障,损失将更加惨重。最新报道称,袭击者为一名德籍索马里人。
这座酒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之一,住户包括部分国际组织办事处,以及中国、埃及、卡塔尔和阿联酋等国外交机构留守人员,也是索马里政府重要的外联据点。伤亡的4名中国武警当时正好在楼内值班,其使命是为中国外交官和其他留守人员提供安全保证。“青年党”事后宣称,这次行动旨在报复非洲联盟派遣团和索马里政府,并打击西方国家目标。然而,联合国代表处、非盟特派团和多数西方使团驻地并不在这里,而在距此不远的国际机场。可以想象,恐怖分子选择了安保措施比机场相对较弱的二类目标。这也是该酒店3年来第二次遭受恐怖袭击。2012年,索马里总统马哈茂德在此办公期间,就领教过自杀式袭击。
“青年党”于2004年崛起于局势失控的索马里,脱胎于“伊斯兰联合法院”组织,政治诉求是颠覆现政府,驱逐外国人特别是西方人,在东非建立政教合一的酋长国。该组织被认为是“基地”组织在东非的分支机构,与本·拉登和艾伊曼·扎瓦赫里两代领导人保持着公开的垂直关系,并于2008年被美国列为恐怖组织。“青年党”素以手段残暴和杀伤力强著称,为了达到目标不惜滥杀无辜,包括政治领导人、外交人员、新闻记者、非盟维和部队官兵甚至人道主义援助工作者。2014年9月,该组织头目阿丹·加拉尔死于美军无人机空袭后,及时推选新领导人并宣称将与“伊斯兰武装”联手。
“青年党”也具有很强的游击和渗透能力,多次进入邻国实施恐怖袭击,以实施报复,并扩大影响。2010年7月,该组织奔袭乌干达首都坎帕拉,对正在观看世界杯赛的无辜平民发动多点自杀式袭击,造成70多人死亡。2013年9月,“青年党”突袭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西门”购物中心,导致67人死亡,180余人受伤,死难者中包括一位中国女性。今年5月,该组织4名枪手闯入肯尼亚东北一所大学劫持和杀戮异教徒,导致147人死亡,179人受伤。
“青年党”曾控制索马里中南地区及首都局部,人员规模具体不详,从高峰期的1.5万人到目前的1000多人,估计数不一而足。该组织资金来源大致由秘密捐款、非法征税、收取保护费和绑架敲诈等构成,据联合国相关报告估算,最多时其年收入达1000万美元;其对外传播方式不仅有向电视台寄发视频文件,还在推特维持官方账户,用以宣传和招募。2011至2012年,肯尼亚等非洲国家派兵进入索马里清剿恐怖力量,帮助重建合法政府,“青年党”遭受重创,逐步失去大片控制区特别是主要城市,引发其剧烈反扑,特别是越境报复,进而成为具有一定地区破坏力和影响力的恐怖组织。
“青年党”屡剿不灭,折射了东非地区艰难的治理现状。政治上,由于上个世纪90年代内战遗留的军方混战、部落角逐,国家权力和制度体系长期支离破碎,受到国际社会支持的民选政府施政乏力,有令不行,令行不远,控制力甚至仅限首都及周边范围。经济方面,索马里治安环境太过恶劣,无法营造稳定和可持续的发展环境,状况严重恶化,2014年人均GDP只有600美元,位居全球倒数第五,属于最穷国家之一。贫穷不仅催生肆虐非洲之角的海盗群体,而且为恐怖主义提供了土壤。美国去年公布的60个失败国家名单中,索马里位居第一。
当然,“青年党”猖獗只是恐怖主义在西亚、非洲泛滥的缩影,特别是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引发反美反西方情绪的再度泛起,以及2011年“阿拉伯之春”后北非阿拉伯国家强人政治的垮台,导致整个地区恐怖主义大面积返潮蔓延。此外,尼日利亚“博科圣地”极端组织纵横东非中非,国际社会束手无策,也对“青年党”等索马里恐怖组织形成呼应和激励。非盟本身的能力、财力有限,它发动的以索马里为主战场的反恐联合行动难以彻底奏效,也导致了困兽犹斗的“青年党”依然具有相当的组织和行动能力,此次“半岛皇宫”酒店袭击,就是很现实的例证。
对中国而言,这不是第一次公民在海外遭遇恐怖袭击,也不是军事人员首次经历喋血。2005年中国某军事代表团在约旦首都安曼遭遇自杀式袭击,导致3人遇难。两次相似之处在于,中国人员并非恐怖组织设定对象,但由于置身险境,导致不必要且意想不到的伤亡。血的教训说明,中国公民在境外活动,还缺乏足够的警惕,至少从防范恐怖袭击、保全自身的角度看,准备得不够充分,重视得不够到位。
中国已在全球范围内进入可能遭遇恐怖袭击的时代和阶段,从中亚的阿富汗到西非的摩洛哥,从南亚的马来半岛,到中东和欧洲,这是恐怖主义幽灵正恣意横行的广阔地区,也是暴力冲突频繁、矛盾和对立严重的巨大空间,更是“一带一路”最重要的中枢区域。索马里恐怖袭击酿成的悲剧警示中国,在推进这一伟大战略时,务必调研先行,安全先行。
在国际反恐多边合作中,中国既要旗帜鲜明地反对和谴责恐怖主义,以中国理念和传统参与国际反恐行动,也要与旧账累累的西方前殖民主义国家以及谋求全球霸权的美国保持距离,采取“和而不同”的战略与策略,尽量避免卷入他国主导的反恐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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