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需求和供给多重因素分析,在本周期内中国经济下行已经到了谷底,第四季度和明年经济增长将出现趋势性回升。
十八大后会出现投资打头的经济增长现象,但本轮投资周期中投资结
建议货币供给增长速度M2保持在14%左右,M1可分步提高到10%左右,贷款投放也要相应增加,今后可根据经济运行情况和国际环境变化,相机继续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和适时下调存贷款利率。
中国经济正处于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历史阶段,新的经济周期伴随着换届后新的政治周期,同时还处于自然的经济周期中短周期与中周期叠加的时段。
在此背景下,十八大提出的“两个翻番”目标能否实现?十八大之后是否会重现历史上常见的投资热?而在经济增幅连续10个季度趋势性下行之后,中国的宏观经济走势又将如何演变?宏观经济政策是否会面临新的选择?针对这些问题,证券时报记者专访了证券时报专家委员会委员、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马晓河。
新一轮投资增长周期有利于
改变经济增长曲线和投资结构
证券时报记者:针对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十八大报告中首次提出“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新指标。您如何看待这一战略目标?新指标的提出意味着什么?
马晓河:十八大报告中提出“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战略目标,与十六大、十七大提出的目标是一脉相承的。十六大提出到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力争比2000年翻两番,十七大提出到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力争比2000年翻两番,十六大强调的是国内生产总值总量增长,十七大强调的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而十八大既考虑了经济总量目标,也考虑了人均收入目标,将经济总量增长最终落实到城乡居民收入增长方面,这更好地体现了科学发展的思想。如果我国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两个翻番”的目标顺利实现,这将意味着,届时按照2010年的价格计算,我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达到80.3万亿元,约合11.9万亿美元;城乡居民人均年收入将分别达到38219元和11838元。
这个目标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从需求角度分析,今后10年我国内生增长动力将大大加强,这将有利于拉动增长。随着人口的不断转移集聚、国民收入结构调整和消费政策的不断完善,城乡居民消费购买能力将有所增加。同时,重视民生建设和加快推进城镇化,还会从投资方面促进经济进一步增长。未来10年,中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小城市(镇)的路、水、电、气、网、房等建设,以及教育、卫生、文化、生态等设施建设方面,都需要大量投资,这些投资当然会有力地拉动经济增长。此外,今后10年如果我国能吸纳1亿农民进城落户,就将需要10万亿元以上的投资。
从供给方面看,我国经济增长仍有巨大潜力。今年下半年,国家颁布战略性新兴产业规划,支持七大战略性产业快速发展,这有利于调整产业结构,促进产业升级;此外,近几年,国家先后颁布了多项区域专项发展规划,从政策上扶持区域均衡发展,这也有利于打造新的区域增长极。另外,我国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济实力,有能力推动经济继续增长。目前,我国有外汇储备3.28万亿美元,人民币储蓄超过90万亿元,每年财政收入超过10万亿元等,这些都是有利因素。
证券时报记者:随着政府换届,新一轮的投资周期是否会开启?在过去15年中,我们都看到了这样的投资政治周期现象——十五大(1997)、十六大(2002)、十七大(2007)会后的一年都出现了投资激增的现象,该规律是否会延续?这种投资激增现象对我国经济发展将带来何种影响?
马晓河:可能会出现这种现象。因为在现有体制没有大的改革条件下,各级地方政府的新一届班子也会和上一届领导班子一样,急于干出点政绩来,建立园区、招商引资等等。
不过,我认为十八大以后的投资快速增长可能会较以往几次更加理性。因为决策者的环保意识、民生意识比过去明显增强。同时,多数干部已经认识到发展经济的路径是多样化的,比如,目前不仅工业化可以实现经济增长,城镇化也可以推进经济增长。因此,本轮投资周期中,各地用于城镇化方面的投资预计也会明显增加。我的结论是:十八大后会出现投资打头的经济增长现象,但本轮投资周期中投资结构会发生变化,由政府引导的投资将更多地投向民生事业、生态建设、城镇化和落后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
从影响来看,本轮投资增长周期首先有利于改变经济增长曲线,将我国不断下行的经济增长带出谷底;其次,有利于改善以往的投资结构,把民生事业、生态建设、城镇化和落后地区的基础设施等“短板”补齐,为下一步科学发展创造条件。但是,公共资源过多地用于投资,势必会进一步抬高投资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从而挤压社会消费的空间,加剧需求结构失衡的矛盾,这恐怕是决策者需要关注解决的问题。
短期内经济下行已到谷底
长期看处于周期性下行阶段
证券时报记者:您对今年第四季度和明年的经济增长走势如何判断?
马晓河:一个经济体的经济运行一般有三个经济周期,长周期、中周期、短周期。目前我国经济运行正在经历一个短周期波动,从需求和供给多重因素分析,在本周期内中国经济下行已经到了谷底,第四季度和明年经济增长将出现趋势性回升。
从国内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央为了稳增长、扩内需,出台了一系列防止经济增长继续下滑的措施。从国际看,6月中旬G20会议将应对欧债危机作为当前世界重点议题,承诺保障欧元区完整稳定,6月末欧盟峰会就解决欧债危机达成协议,并推出1200亿欧元刺激计划;美联储增加在扭转操作规模2670亿美元后,又推出第三次量化货币政策等等。总之,当前国内外政策环境变化,有利于我国经济通过投资、消费、出口的回升带动增长。
但是,由于目前国内外环境变化中还存在一些不确定性因素,将使得今后经济增长的回升动力不强:一是全球经济增长动力不强,世界供求结构深度调整,导致我国的外需环境恶化、出口减速;二是偏紧的货币政策环境,将进一步抑制经济增长;三是坚持从严的房地产调控政策,可能会通过投资和需求两方面继续抑制经济增长;四是需求结构难调整,短期内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难以替代投资;五是实体经济困难加大,利润下滑、企业亏损,特别是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发展环境恶化。
基于以上分析,2012年经济增长的低谷可能出现在第三季度,第四季度和明年经济增长将会掉头向上出现回升,但回升力度不大。2012年经济增长速度总体会低于2011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可能在7.5%~7.8%之间,2013年在8%以上。2012年,即使中国经济增长幅度出现下降,也不会出现硬着陆,在世界上仍然属于高速增长经济体。同美欧发达国家相比,中国还有巨大的经济增长空间,最担心的是宏观调控一旦放松经济就会过热和通货膨胀;而欧美日等国家缺乏经济增长空间,最担心的是经济停滞和萎缩。
证券时报记者:国外一家权威财经媒体预测我国2013~2016年增长率将降至6.6%。您对未来5~10年中国经济的发展走势如何判断?
马晓河:从长周期并结合先行工业化国家的经验判断,今后10年我国经济增长将处于周期性下行阶段。
这种下行受以下因素作用:一是我国经济已经实现了连续33年的高增长,33年里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9.9%,今后10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不可能继续保持这么高的水平。二是国际经济结构深度调整对我国出口导向型经济形成严峻挑战。一方面,美欧等发达国家政府在不断压缩公共支出,家庭去杠杆化导致私人消费率也在降低,由此导致我国的外部需求疲软;另一方面,许多发展中国家纷纷向中国学习,大办产业园区,以廉价要素优势招商引资,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然后向发达国家大量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在世界劳动密集型市场上对我国形成了供给替代。三是国内劳动、土地、能源、原材料、水资源等要素成本不断提高,人民币不断升值等,将持续挤压我国的产业利润空间,这将迫使一部分劳动密集型产业不得不退出国内生产领域。
因此,我的判断是,“十二五”期间,我国经济增长年平均速度要低于“十一五”,“十三五”平均增长速度可能也会低于“十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