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与政治,其实都是在有与无的一线之间,这也是政治与人生的魅力所在。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自己可以把什么都设计好,其实铁娘子也是弱女子来当。
1982年4月2日,英国与阿根廷爆发福克兰群岛之战。那一年,撒切尔夫人56岁,31年后的4月里,她离开了人世,这让我一个客居英国的中国人,都感到一丝难过。那场战争爆发时,撒切尔夫人正处在焦头烂额的第一届任期的末期,英国经济一团糟,其恶劣程度也许仅次于今天。
在今天看来,福岛之战成为铁娘子性格的一个明证。然而历史的现场往往不是一部英雄历险记的笔法。对于当代政治人物做一个有效期达二十年的判断,是对所有政治评论家的挑战。如果增加到三十年,大概所有的评论家,都会说自己其实更对历史感兴趣。
是那场战争挽救了撒切尔夫人。在战争爆发前一年,英格兰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当时定性为种族问题引发的矛盾,实际上是经济恶化的结果。类似的骚乱在2011年也发生过。针对当时经济恶劣情况,执政的保守党在1980年的年会上有过激烈的辩论。撒切尔夫人著名的“你要调头请便,女士从来不反悔(You turn if you want to. The lady”s not for turning!),就是在那次会议上提出。同年12月,民调显示对于撒切尔夫人执政满意程度,跌至23%,这个满意度可以列为有史以来最差的首相了。这就是她上台第一年的表现。
英国经历了1960年代的复苏,70年代的政治动荡之后,80年代初面临着“发展还是衰弱”的关口。1980年代初的经济衰退,与过去三年的经济局面非常相似,最明显的就是经济复苏信号极其矛盾,通货膨胀、失业率上升,同时又有复苏的迹象。1982年初相当于撒切尔夫人第一届任期的末期,今天的保守党是在2010年上台,2013年的4月,也是他们任期的末期。如今撒切尔夫人的不调头的勇气,被今天的保守党原原本本地继承过来。首相卡梅伦和财相奥斯本多次强调没有Plan B,就在笔者撰写这篇专栏时,已经有不下于五个做生意的朋友对我说,今年开春至今,是最糟糕的时候。如当年一样,英国现在经济复苏信号也是非常复杂,很多数据彼此矛盾。
就在福岛之战之前,英国第一次从“世界工厂”变成一个入超的国家,这不得不归功于撒切尔夫人的勇气或者疯狂,基本上把英国重工业都摧毁了,这也是今天你去英格兰的东北部,提到她的名字,四十岁以上的人,几乎人人对她咬牙切齿的原因。所以,在低民调和全国骚乱之后,西敏寺的政治剧还需要什么更加刺激跌宕的情节吗?也许就是让撒切尔夫人下台,让她成为英国第一位女首相同时,也成为第一位辞职下台的女首相。
这时,福岛之争出现了,直接导致了1983年那场大选,撒切尔夫人压倒性胜出,并从最差首相变成连任三届的传奇首相。这也让我长久以来思考一个很有趣的概念,叫“顶层设计”。人生与政治,其实都是在有与无的一线之间,这也是政治与人生的魅力所在。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自己可以把什么都设计好,其实铁娘子也是弱女子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