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曾是富有传奇色彩的国内顶尖职业经理人,一年前他踏入了PE行业,而这几年并非PE的好时机——募资难度变大、好项目少、IPO退出遇阻。
“我觉得冬天诞生的孩子可能筋骨比较好。”嘉御基金董事长卫哲接受《陆家嘴》记者采访时说,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难度,因为他入行时就是PE的寒冬,没有比较,情况或许本该就这样。
更乐观点看,等到春天来的时候,卫哲相信,嘉御基金应该会过得更好。他坚信中国的大消费时代还没有到来,中国还会迎来下一轮的消费高峰,这正是他所期盼的春天。
到目前为止,嘉御已经投资了5个项目,这都着眼于他认为的中国即将迎来的消费高峰。他并不急着退出,而是有更多的野心——培养一个市值至少超过10亿美元的公司。
其实卫哲在加入阿里巴巴之前,就萌生过创办一个投资基金的想法。他说这是受了他的偶像杰克·韦尔奇的启发——韦尔奇退休之后加入了一家投资基金,从这段经历卫哲觉得,把职业经验放在投资基金里,职业经理人可以发挥更大作用。
于是,离开阿里巴巴后,他组建了运营驱动的嘉御基金,他相信正是这一理念吸引了那些追求差异化的LP们加入。嘉御基金目前有40多个投资人,除了大家熟知的马云、李泽楷之外,卫哲透露,还有欧洲、中国香港、新加坡等地的大家族,以及内地最好的企业家。
严守VC和PE分界
在证券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一些投资机构寻求应对之策,比如以并购的方式退出,或是把目光转向早期的企业来拉长战线。而初来乍到的投资人卫哲,却恪守着PE、VC的分界,他强调嘉御基金只是一个PE基金。
比如谈起热门话题京东,卫哲觉得那是属于VC的项目,不在嘉御的考虑范围,他认为京东的业务模式仍未成形。“PE是不投模式的,VC可以,PE并不怕业务模式转型,但是VC不行。”他说。
作为一只PE基金,嘉御基金是维新力特资本(卫哲是创始人)管理的第一只基金,维新力特旗下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基金,包括风险投资基金、天使基金之类,但这不是卫哲擅长的领域,因此“我是嘉御基金最大的合伙人,但我希望不是其他基金最大的合伙人。”
卫哲说,企业从无成长到1亿的规模,那是属于VC和天使的范畴,从1亿到100亿正是他过去作为职业经理人所熟知的企业发展阶段,这也是嘉御基金投资的重点。
“0到1亿我们不擅长,我们也不敢说1亿到100亿我们很擅长,应该说1亿到100亿一个企业会经历什么困难和挑战,我和我的团队都经历过,可以和被投企业分享教训并给它经验。”卫哲说。
在上述领域里,嘉御基金已经挑选投资了5家企业,卫哲把它们都介绍得非常详细,他认为那是他们充分考虑了整个基金未来10年变化的结果。
“所以我们要看的是未来10年基金所处的行业、企业能够如何既符合未来经济走势,又能够避免未来中短期的经济危机或波动。”卫哲说。
成立一年以来,嘉御基金投资的5个项目中,两家公司是互联网领域,两家是消费品零售,一家是电子商务。嘉御有一些重要的理念,如卫哲所说,从国家的政策、城镇化进程还是年轻一代的敢于消费来考虑,中国下一个大消费时代会到来,但不是现在说得越来越多的奢侈品,爆发点也不再是一线城市。
他们看好二线品牌在三、四、五线城市的发展,并且这样的发展一定是借助互联网和电子商务来实现的;另一点很重要的是,与其跟别人去挖金矿,还不如找到金矿旁边你能够卖水和卖铁锹的机会。
因此,嘉御投资了一家婚纱摄影公司,这个公司在上海还没有门店,很大程度上都是用网络承接订单,而且不管经济形势如何发展,女士们总不会愿意舍弃婚纱照。
互联网广告公司好耶是嘉御基金目前单笔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根据8月份的消息,好耶的前CEO朱海龙也应邀加入了嘉御基金成为合伙人之一。卫哲相信,好耶赚取的是电商和互联网企业里占据损益表里最大的一块——市场营销费用,它正是挖掘这个优质的金矿必需的那把铁锹。
卫哲还提到,更为难得的是,好耶也有自己的金矿——它拥有中国最大的互联网阅读数据覆盖量,这个覆盖量超过百度、腾讯、甚至整个阿里巴巴集团,每个月能够覆盖中国99%互联网网民的行为,在未来大数据时代,好耶能够做的一定比卖铁锹还厉害。
不必太在意冬天
不过,嘉御的雄心壮志首先还得经历眼下冬天的考验。不论是整个宏观经济形势,还是PE行业的现状,目前都不算太好。
冷暖、难易都是相对的,由于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春天,卫哲说他理解的PE就是现在的温度。对于PE来说,在冬天诞生的嘉御应该会更坚强,同时卫哲也认为,企业在这时候应该更愿意。
倾听投资人的建议。
“估值会回归合理,企业经营的正常状况你会看到,被投企业的管理人会更愿意倾听并用更开放的心态来转型,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他说。
那么在冬天里,大家要做的就是储备粮草,而卫哲所等待的春天,正是前面所说的二线市场以及金矿、铁锹。
而谈起中国经济,卫哲有种被动的从容。“作为中国人,中国基金,只能乐观看中国经济,我始终认为7%~8%的GDP增长很好。”
卫哲认为,投资人不用过分关注大势,不管是投资还是实业。经济好或不好都有人赚钱,他提到在私募股权投资最发达的美国,宏观经济增长只有1%或2%,甚至出现负增长,但有能力的PE机构依然可以存活并做得风生水起。
最近可能已经有了些转机。ChinaVenture投中集团的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第三季度披露私募股权(狭义PE,不含创业投资)投资案例45起,投资总额50.99亿美元,相比上季度分别增长25.0%和171.5%;但是相比2011年同期(111起案例、85.49亿美元)仍有较大差距。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投资金额的大幅增长主要是阿里巴巴在这一季度融资了20亿美元。
养大再退出
卫哲自信地说,嘉御所投资的企业,从财务角度看都符合上市条件,但并不急于一时。“我们一直跟企业说,要上市就诞生个市值1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
除了投资人和职业经理人之外,卫哲最早也做过投行的工作,以他的经验看,那些市值小的公司,分析师都看不上一眼,大型机构也不会考虑买入,只有那些10亿美元以上的公司股票,才会吸引长期谨慎的投资者。此外,企业在上市前必须考虑清楚,上市后的3~5年内的发展动力是否充足。
嘉御目前管理着规模为3亿美元的美元基金。对于中国企业在海外市场受到的挫折,他觉得一家好公司足以克服被做空之类的困难。比如他提起一家海外上市公司,只是最传统的服装企业,这家公司甚至选择了交易最不活跃的圣诞节前上市,但股价现在走得很好——市值10亿美元以上,市盈率有40~50倍。
他暂时还没有考虑去做人民币基金,他认为相比人民币基金,美元基金有更多的退出途径——即海外上市。“VIE(可变利益实体)被滥用了,很多国家允许的企业都用了VIE,为什么呢?为了偷懒,为了连续计算业绩,为了避开10号文。”
卫哲认为,对于PE来说,现在并不是一个可以“快进快出”的年代,但这也给了投资人机会来证明企业能不能在自己手里实现增值。他强调,嘉御基金有个特点,就是一定要帮助企业对原有的业务模式经营效率进行改善。
即便曾经是知名的职业经理人,在转变身份之后,卫哲并不主张强势地去管理被投企业,相比亲自管理,他认为投资基金应该注重于提供服务。
“我以前是做企业的,在企业我最怕投资者来对我实施管理,但我很欢迎投后你兑现投资前跟我说的那些服务。”卫哲说。
如果把PE投资比喻成投资人和企业家共乘一辆车,卫哲的观点是,企业家仍然应该是把握方向盘的角色,他们则坐在副驾或者后座的位置上,投资人应该要让企业家多去尝试,这其中路程可能会有些许颠簸,投资人只要看好前面是不是悬崖就可以。
卫哲形容,“我可能替你踩刹车,但不会替你踩油门”,嘉御基金通常的做法是,对企业说“占营业额百分之多少以上的决策,能不能让我们同意一下”,那条线通常就是嘉御所判断的底线。
赛富基金和雷士照明的恩怨,牵扯出许多关于企业家道德风险的讨论。在卫哲看来,一笔投资中,投资者总是占据着主动地位的,这要求投资人在投资之前更为谨慎;但如果仍然遭遇了这样的风险,他表示会选择跳车,而不是抢方向盘。
“跳车之后车不一定会翻,但不论怎么样我还是会跳车,因为方向盘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卫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