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第一桶金很近
1988年生的李璟有一张学生脸,但体态和说话语气已经有中年人的影子,商业模式和纳斯达克之类的词汇经常脱口而出。从2007年至今,他营运“傻瓜式网站”改图网已经有4年多的时间,和各类风投打交道的经历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改图网最早的形态的确偏向“傻瓜式”,功能很简单,提供一些有图片处理功能的模板,让登录的用户能够在网站上自行对图片进行基本的PS处理。一个毕业后创业有成的学长出资几十万当作网站的启动资金,自任CEO,李璟则成了CEO助理。几十万的启动资金对一个互联网公司来说不算充裕,但李璟和其余团队成员都是学生,对办公环境和经济条件没有太高的要求,能够参与创业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
和Facebook走了相似的道路,改图网初期也是在校园里受到关注,它是纯粹的工具型网站,不具备社交的特质,但这款工具却能让用户在其他社交网站上吸引眼球,因此在校园内风靡一时。简单易用是改图网的特点,也是弱点,它的技术含量很低,很容易被抄袭和模仿,少男少女喜欢用它,消费力高的商务人士却不一定知道它,何况,改图网上没有任何能产生附加值的服务。
“这个问题我们想了很久,不想在第一个创业项目上失败。”李璟说,尽管运营资金和技术能力都算不上强大,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产品能吸引用户,“用户需求不是创造出来的,它一直都在,只是要人发现而已”。发现更多的用户需求促使这群学生必须走出校门去和潜在的客户打交道,李璟和市场营销部门的同学拜访了很多图片工作室和影楼,希望它们能进驻改图网,为用户提供更专业的图片处理和产品交易。这种改变意味着改图网要从一个单纯的工具型网站变成一个以影像服务为中心的平台,如果成功,可以形成类似于淘宝那样的服务链。
负责具体商业策划的是经管系2009级的余方舟,她目前在武汉大学读硕士。余方舟为改图网设计的两个模块让这个网站有了盈利的可能,一个是名片设计,改图网提供各种名片模板,用户只需在模板上填写自己的名字等相关信息就能生成一张名片。用户可以下载模板自己付印,也能由改图网付印,武汉市内的用户每印一盒名片,改图网收取30元费用,如果是其余地区的用户,则还要收取邮费。这是一个很简易的服务,和改图网的大部分功能一样,缺乏技术含量,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5个月以来,我们接到的名片订单已经超过了100万单。”余方舟说,这笔钱无法让改图网一步登天实现盈利,不过至少有了线下收入。余方舟和她的团队设计的第二个盈利模块是影像产品的订制,用户可以委托改图网订制印有自己头像的瓷砖、马克杯等物品,根据材料的成本差异,改图网从中收取不同的费用。
这两个不算新鲜的模块让改图网的用户量冲过了百万大关,也缓解了运营压力。和大型网站相比,改图网的运营费用每月只有18万元,包括房租开支以及20多名学生创业者的工资,负责掌管财务的广告系大四女生秦全认为,有了这两笔收入,改图网可以在2012年的第一季度实现盈亏持平。
离第一桶金很远
目前改图网每天接到的名片订单有120单,李璟、余方舟和秦全都感觉到,网站的盈利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的乐观自有道理,改图网在去年参加了全国创业大赛,闯进前三名,由此得到了去美国参加全球创业挑战赛的资格。三人都很重视这次挑战赛,它不但可以让改图网出现在媒体上,还能够借此机会接触到美国的风投,让一直烧自己钱的改图网进入资本运营的阶段,即便只着重短期效应,一旦取得名次,改图网也能得到主办方提供的数十万元人民币的奖金。
“美国人在高新技术方面很领先,但更重视技术在商业层面的应用。”李璟说,在初次答辩时,大赛的很多评委就对改图网产生了兴趣,余方舟流利的英语也让评委对这个团队的印象大好,他们顺利从来自全球的30支队伍中脱颖而出进入前8名。在前8名的答辩中,李璟在事先准备的幻灯片里放上了一幅纳斯达克的图片,对评委说:“下次我们来美国,就是我们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时候。”他的自信让在场的评委和风投都极为欣赏,最后一致决定将冠军授给改图网,有风投也表示会尽快动身前往武汉实地考察他们的项目。
在创业挑战赛上夺冠并无法真正让改图网一跃成为一流的互联网公司,它只是中国若干网站中的一个,是一个还在孵化中的项目,更致命的是,它随时会被腾讯这样的大公司用同样性质的网站取代。李璟也承认:“腾讯让我们担心了很久,好像没有它不想做的业务。如果它也做同样的业务,凭它的品牌和用户基数,我们很快就死了。”李璟的想法是,希望能和腾讯达成意向合作,让改图网独立运营,而腾讯的用户可以享受它的服务,“用户需求越来越细分,腾讯也不可能兼顾全部,可以留一些给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余方舟和秦全也希望,在赚到第一个100万之前,改图网不会倒下。
和改图网一起参加全球创业挑战赛的还有一支来自中国的团队——四川大学的Mate团队。这个团队里的三个成员都是1989年生人,说话和行为模式更像学生,研究的项目也带有更浓的学术气息。Mate团队的项目发起者是四川大学的本、硕、博连读生杨娴睿,她还有将近8年时间才能毕业,作为口腔医学院的学生,杨娴睿的项目也和自己的专业息息相关。
“我们没有研发出任何产品,只是为现有的产品找到了一个降低成本的方法。”杨娴睿说。她指的“现有产品”就是药店里常见的各种解酒药,这类药里都有一个不可或缺的成分——乙醛脱氢酶。因为提炼成本高,药厂所使用的乙醛脱氢酶通常都从国外进口,杨娴睿和她的团队使用基因工程能够提炼出一种工程菌,再将它转化成乙醛脱氢酶,提炼所需的成本是目前进口成本的60%。这一技术被国内很多药厂认同,但在进一步的商业谈判上,杨娴睿遇到了挫折,因为技术的专利权并不在她手里。
“这个技术不是我们首创的,而是川大的一名教授,我们是在商业应用层面为它做出一系列规划。但技术的专利权也不在教授的手里,而是属于学校,所以我们在做商业推广时遇到很多问题。国内的药厂更愿意和学校直接沟通,国外的风投又担心我们没有专利根本无法做有效的商业策划。
杨娴睿的担心成为事实,她的团队在第一轮答辩时就被淘汰,她坐在台下目睹了武汉大学夺魁的全过程。
别人的技术,由自己来实现商业化,杨娴睿的创业项目本身就具有很大难度,她为这个项目耗费了将近两年时间,但不得不看着它面临夭折。团队的另一个成员凌云峰认为,项目本身是可行的,如果投资人和药厂愿意用更开放的姿态接纳这种合作模式,会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很可惜,中国的商业环境还没有准备好接纳我们。”
第一桶金需要坚持
YouTube成立时,它只是一个单纯的视频集中地,用趣味吸纳用户,直到被Google天价收购,它的商业潜能才被进一步开发出来。林芳根和林芳本两兄弟如今也面临着和YouTube创始人陈世骏一样的难题,就怎样将自己的Now.In商业化。
Now.In不为多数人知晓,但它可能是2011年最有趣的网络应用之一。Now.In是一个集成式的播客平台,只要将Now.In下载到本地,用户就能建立自己的私人电台。Now.In电台通过互联网和移动设备进行广播,让用户可以实时与他人交流或传播知识。这个软件可以测量听众的人数并支持双向通信,把广播者和听众连接起来。简而言之,只要电脑上装载了Now.In,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电台DJ或谈话节目主持人。
林芳根和林芳本是台湾人,哥哥林芳根1989年出生,弟弟林芳本1991年出生,都在台湾逢甲大学读书,整个Now.In的运营由他们两人负责。Now.In的诞生也源自YouTube的影响,按照林芳根的设想,Now.In应该是“声音界的YouTube,为地球上所有人提供进入在线广播行业的机会”。
林芳根负责Now.In的商业推广,而技术层面的所有细节则由林芳本实现,从2009年诞生到2011年年底,Now.In在小众圈子里建立起了影响力,成为极客喜欢的应用。在2011年年中举行的台湾网络创意赛中,Now.In获得了“华硕云端服务创新奖”。虽然得到了业内的肯定,但Now.In在具体的应用推广中仍然遇到很多麻烦,在台湾网站排名中,Now.In的官方网站排在400名以外。
“用户增长不理想是我们的最大难题。”林芳根说。他思考过其中的原因,得出的结论是:“互联网上的内容还是强调视觉表现,声音的吸引力相对来说很弱。”在私人电台繁荣的日本,Now.In很受欢迎,华人地区中,中国香港的用户也很多,但在台湾地区和中国大陆,Now.In的影响力偏小,只在特定的圈子里流行。林芳根说:“和华人用户比起来,我们在欧美发展得很好,特别是土耳其和德国。”这种用户分布一方面证明了Now.In是个很赞的产品,一方面也带来新的问题,在海外受欢迎但在台湾本土势弱的产品很难吸引到本地有钱人的投资,Now.In的运营费用仍旧来自两兄弟的零用钱和打工所得。而林芳本的烦恼在于,Now.In得到了很多欧美大公司的青睐,但出价收购的多,投资的少,有公司愿意出300万欧元收购Now.In,却拒绝投资,这让他们十分无奈。
林芳根也很关注大陆创业者的动向,他曾经上过李璟的改图网,使用之后还是认为自己的产品更具创意,不过他也羡慕李璟能找到投资人。“目前Now.In的整个团队就我和弟弟两个人,我们的财务一塌糊涂,更不用说招人。
他坚持自己不会出售Now.In,300万欧元的收购价证明了Now.In有潜在的商业价值,赚到第一桶金只是时间问题。让他为难的是弟弟林芳本即将服兵役,整个团队将只剩他一人,日常维护成了一个考验毅力和体力的工作。
类似的烦恼不是只有林芳根才有,在武汉大学读硕士的余方舟也面临学业和创业无法兼顾的局面,而还有8年才能从四川大学毕业的杨娴睿已经准备在校期间放弃创业。学业和创业,放弃和坚持,这是所有年轻创业者都逃不开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