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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增长转换阶段需宏观政策相对稳定

2012-7-6 6:44:42东方财富 【字体:

  “今年以来,我国经济增长延续了下行态势,且降幅有所扩大,并创1992年以来季度累计同比增速回调时间最长记录。这既是多重周期因素交织、内外需求下降叠加的结果,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经济由高速向中速增长阶段的转换。”6月28日,在河南郑州举行的2012年省区市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座谈会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部长余斌就“当前宏观经济政策目标与重点”作专题发言。

  他表示,面对经济增长的下行压力,应当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确定的“稳中求进”的总基调,保持宏观需求政策的基本稳定,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确立稳增长、稳效益、防风险的宏观调控基本思路;重视改革导向的供给政策,激发供给活力,加大结构调整力度,为中长期稳定发展奠定基础。

  经济增长速度明显偏离过去10年水平

  今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长8.1%,比去年同期和四季度分别下降1.6和0.8个百分点。1—5月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10.7%,其中4、5月份增速已回落至10%以下。从GDP季度累计同比增长看,本轮经济回调始于2010年二季度,到今年一季度已经持续了8个季度,这是我国自1992年开始发布该项指标以来,回调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超过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时6个季度的回调期。

  从发展趋势看,欧洲各国左翼思潮和民粹主义盛行,宏观政策协调的难度加大,希腊退出欧元区的风险上升,欧债危机存在进一步恶化的可能性,并将对世界经济产生新一轮的影响和冲击。

  随着住宅销售下降和新竣工项目投放增长,国内房地产库存将达到峰值,前期房地产企业通过信托渠道获取的资金,还款期也将集中到来,房地产企业特别是中小房地产企业的资金链更趋紧张,房地产投资增长短期内将延续回落态势。

  用近年来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与GDP之间的关系推算,4、5月份工业增加值增幅对应的GDP增长仅为7%左右。在2001—2010年的十年间,我国经济年平均增长10.5%。当前的经济增速明显偏离了过去十年的平均水平。

  余斌分析,当前我国经济增长面临下行压力主要有三方面原因:欧债危机再度恶化、世界经济和贸易增长放缓、国内房地产市场进入调整阶段等。

  经济增长从高速转向中速

  在经过了三十多年国民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之后,支撑经济增长的基础性条件发生变化,我国中长期潜在经济增长趋于下降。余斌在发言时说,当前经济增长持续回落、明显偏离过去的平均增速,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我国经济增长从过去的高速增长阶段向中速增长阶段的转换。

  在1978—2010年的32年间,我国经济年平均增长9.9%,被国际社会誉为“中国经济奇迹”。

  余斌说,在经过了三十余年的高速增长后,我国经济基本面正在发生变化。主要表现为:快速的人口老年化或未富先老;劳动力供求关系从供过于求转变为供求基本平衡和低端劳动力的短缺、工资快速上涨;技术引进、消化、吸收的空间缩小;基础设施投资的潜力和空间下降;区域增长格局发生变化,东部发达地区经济增长明显回落等。从2011年各省、市、区经济增长速度排位情况看,重庆、四川、贵州、内蒙、陕西等西部省市区位居前列,而东部发达地区的北京、上海、浙江、广东、山东、江苏分列倒数1—6位。

  从国际比较看,经济增速逐步下降,符合追赶型、压缩式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日本、韩国、德国在相似发展阶段曾经出现过经济增长大幅度下降的情况。

  与之相比,我国是一个发展极不平衡的大国。2010年贵州省的人均GDP仅相当于上海市的17.7%,我国经济增长的潜力依然较大。2011年,城镇化率仅为51.27%,比上年提高1.32个百分点,城镇化提升的空间仍然广阔。在东部沿海地区率先达到增速下降的收入窗口的同时,广大的中、西部地区收入水平较低,正处在工业化、城镇化快速推进阶段。我国有条件把经济增速的降幅控制在20%—30%,从而在中长期保持7%—8%的中速增长。

  在余斌看来,经济增长阶段的转换,表面上看是增长速度的调整,实质上则是经济结构、增长动力和发展方式的转变。就宏观政策与增长阶段转换的关系而言,宏观政策要顺应而不是抵触增长阶段的转换,特别要防止过度放宽宏观政策而使经济重回以往高增长轨道的倾向。

  他对比了日本和韩国的经验。从日本、韩国的经验看,一旦潜在增长率下台阶,扩张性政策并不能拉高增长速度,反而会推动经济泡沫化,积累新的风险。

  增长阶段转换需要相对稳定的宏观环境

  “增长阶段转换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宏观环境,宏观政策也需要适时适度调整,防止在多重因素作用下短期内增速过快下滑。”余斌说,从中长期看,保持经济持续增长,已经不是短期宏观经济政策和外延式增长能够达到的目标,必须从体制、机制等方面入手,通过改革的实质性推进,在有效防控风险的同时,加快我国增长动力从要素投入为主向创新驱动为主的转变。因此,在增长阶段转换的背景下,宏观需求政策应着力促进国民经济在与增长阶段转换相适应的轨道上平稳运行,同时重视改革导向的供给政策,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取得实质性进展,应当成为今后较长一个时期宏观政策的重要取向。

  短期宏观调控应容忍经济增长适度回落

  长期以来,我国人口众多、就业压力大,宏观经济政策强调稳增长,其实就是稳就业,而稳就业就是保稳定。

  近年来,农业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速度明显下降,“民工荒”、“招工难”也反映了劳动力供求格局正在发生转变,就业压力有所减轻,宏观经济政策为保就业而保增长的压力明显缓解。因此,从经济增长与就业、社会稳定的关系看,短期宏观调控应放弃高增长目标,容忍经济增长的适度回落,并引导经济增速逐步回归到中长期潜在增长率水平。显然,今年经济增长预期目标下调为7.5%是合适的。

  同时,余斌认为,从处理好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调整经济结构、管理通胀预期的关系看,经济增速适度回落,有利于抑制需求过度扩张和短缺而引起的通胀,有利于增强需求约束,促进行业兼并重组和优胜劣汰,加快结构调整步伐和发展方式转变,也有利于逐步与“十二五”规划确定的7%的经济增长预期目标相衔接。

  需要注意的问题是,从近期和以往较长时期的经验看,经济增速下降,将直接影响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并可能引发一系列风险。在现有增长模式下,我国企业具有典型的“速度效益型”特征,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速度与规模。在经营方式和盈利模式未能根本转变之前,一旦短期内增速明显回落,企业效益也会相应下滑,并将波及到财政收入和金融资产质量,从而引发系统性财政、金融风险。在亚洲金融危机和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时,伴随着经济增速短期内过快下滑,都出现过中央和地方财政收入、企业效益大幅度下降的情况。

  据了解,今年1—5月,全国财政收入和税收收入同比分别增长12.7%和9.4%,增幅比上年同期回落19.3和21.4个百分点。其中,5月份全国财政收入和税收收入扣除不可比因素后分别仅增长5%和4%左右。1—4月,工业企业利润同比下降1.6%,亏损企业亏损额同比增长78.2%。

  “显然,这种状况如果不能及时扭转,可能出现增速回落——效益滑坡——过度悲观预期——生产和投资收缩——增速下降的恶性循环。实际上,在高速增长阶段,各种矛盾和风险往往可以被高增长、高效益所掩盖;经济增速回落,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下降,各种矛盾和风险则可能集中爆发。”余斌提醒说。

  今年以来,在经济增速回落的过程中,一些苗头性、倾向性问题已经开始发生。余斌列举了四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地方政府投融资平台将迎来集中还款高峰,在地方财政收入增长大幅度下降、土地出让金收入明显减少、投融资平台再融资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局部地区可能面临一定偿付压力;二是增长放缓后,产能过剩的问题凸显,过度竞争、恶性竞争不可避免,行业赢利能力和赢利水平大幅下降,部分行业可能出现较大面积亏损,部分企业经营将陷入困境;三是目前已经形成了地方财政银行较大程度依赖土地、房地产行业的格局,以及民间信贷较多介入房地产业,短期内房价如大幅下降,银行、地方政府都面临巨大资金压力,将会打破财政、金融系统的脆弱平衡;四是不规范的民间借贷和泡沫经济结合,一旦出现资金链断裂,可能引发较大冲击和群体性事件。

  稳增长、稳效益、防风险实现增长阶段平稳转换

  在余斌看来,长期以来,政府、企业、市场和社会适应或习惯于高速增长的宏观环境。短期内经济增速过快下滑,上述苗头性、倾向性问题可能演变为趋势性、全局性问题,从而引发系统性风险。因此,在宏观经济政策为保就业、保稳定而保增长的压力明显缓解之后,考虑到短期内企业经营方式、盈利模式难以根本扭转的现实,需要确立稳增长、稳效益、防风险的宏观调控基本思路,以实现增长阶段的平稳转换。

  他进一步分析,稳增长,主要通过财政、货币政策的预调、微调,以防止短期内经济增长大幅度滑坡为目标,从而稳定经济运行的质量和效益,为微观主体的调整和增强对新增长阶段的适应性争取必要的时间和空间,把矛盾和问题控制在社会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有效防范、化解各种风险。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增速的适度回落,既是经济增长阶段转换的必然结果,也为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创造了良好宏观环境,稳增长是要把经济增速稳定在新的中速增长阶段的平台上,而不能以重回以往高增长轨道为目标。

  针对今年以来经济增长持续回落的状况,余斌建议,应当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确定的“稳中求进”的总基调,保持宏观需求政策的基本稳定,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根据国内外环境和经济运行状况的变化,财政、货币政策适时适度预调、微调,通过稳定经济增长,达到稳效益、防风险的目的。

  近期国务院相关部委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如中央财政加大了对地方尤其是中西部地区保障性住房建设的资金支持力度,电力、水利、城市轨道交通、高铁等基础设施的投资进度有所加快,进一步下调商业银行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根据物价变化降低存、贷款利率等,这些措施将有助于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

  重视改革导向的供给政策促进结构调整

  面对经济下滑,发挥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的作用,促进投资、消费平稳增长,平抑经济波动,是十分必要的。

  余斌说,今年也是“十二五”时期承前启后的重要一年,经济体制改革和发展方式转变的任务十分艰巨。无论是防止经济增长大幅度滑坡,还是促进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供给政策均有较大发挥作用的空间。

  因此,他建议,在宏观需求政策预调、微调的同时,重视改革导向的供给政策,不仅有利于激发供给活力,稳定投资增长,增强相关领域的供给能力,缓解瓶颈制约,也将为结构调整、发展方式转变和中长期经济发展奠定制度基础。

  余斌说,供给政策的一个重点,是加快产业结构和企业组织结构调整,提高微观主体对新增长阶段的适应性。随着经济增长阶段的转换,简单的数量和规模扩张空间已经不大,传统的粗放型经营方式、盈利模式难以为继,等待新一轮高增长来临从而化解矛盾和风险的想法也是不现实的,唯有调整经济结构、切实转变发展方式,才能适应新的发展阶段。

  为此,需要通过金融、税收等多种措施,支持企业通过关闭、并购、联合等途径加快组织结构调整,促进大企业集中度的提高和中小企业专业化分工的深化,逐步形成与中速增长阶段相适应的新盈利模式。同时,需要进一步加大和落实对中小企业的支持政策,拓宽市场准入、缓解融资瓶颈、创造公平竞争环境,以创业促进和带动就业,确保我国就业水平总体稳定。

  他进一步补充说,供给政策的另一个重点是以价格、投资“双放开”为突破口,推动电力、铁路、石油、金融等基础产业改革。这些领域的改革,短期内可以增加投资需求,缓解供给不足,并通过强化竞争、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有效减轻通胀压力;中长期则通过转变发展方式,促进基础产业与国民经济的发展相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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