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总干事候选人密集拜访中国；哥斯达黎加贸易部长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称，与部长们的谈话非常积极

　　从长安街到三环外，WTO(世贸组织)总干事候选人冈萨雷斯(Anabel González)的北京之旅在和时间赛跑。

　　当这位金发披肩的哥斯达黎加贸易部长2月22日出现在对外经贸大学时，一身中式纽扣唐装外加灿烂的笑容似乎在表达同一个信号：中国，你很重要。

　　在此前后，她还拜访了中国商务部和外交部。她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说：“我想与部长们的谈话是非常积极的。”

　　她用略带西班牙口音的英语罗列了中国在全球经济中的权重。事实上，在WTO总干事竞选即将进入“差额遴选”的这个时点，冈萨雷斯和多位竞争对手已经或即将来华访问。

　　参与接待冈萨雷斯的对外经贸大学副校长赵忠秀对本报记者表示，冈萨雷斯的到来预示着未来两个月，更多候选人也许将陆续到来。

　　分析人士称，就WTO总干事的竞选本身而言，越到最后，大国将施加的核心影响力也越为微妙。

　　中国“权重”

　　1月底，WTO总干事第一轮公开遴选在瑞士日内瓦登场，9位候选人在WTO总理事会会议上向所有成员亮相并自我推介。

　　在此之前，已经有候选人来华访问，比如墨西哥前贸工部长布兰科于1月16日与中国外交部和商务部官员会面。

　　本报记者通过核心人士了解到，新西兰贸易部长格罗泽(Tim Groser)和印尼文化旅游部长冯慧兰两位候选人也在此前来华。也有候选人将通过拜会中国驻当地大使或者其他多双边机会，来表达竞选想法。

　　WTO换届之年如此多人次密集访问中国让人想到了2011年，当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待选，拉加德的中国之行被认为是其当选的加分之旅。她亦在北京接受了本报的独家专访。

　　此后，朱民出任IMF副总裁让世界更清晰地听到了来自新兴市场代表——中国的声音。有媒体报道称，此次布兰科表示，若能当选将选拔一名来自中国的副总干事。

　　对此，冈萨雷斯还没有明确的考虑。她在与对外经贸大学学者研讨间隙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当被问及是否考虑安排一名来自中国的助手甚至副总干事时，她表示：“我目前还没有准备好选一个中国助手。目前，我想我还是按照流程来参加竞选。”

　　但她说，在贸易领域，中国是一个各方面都很重要的成员。

　　“我想与部长们的谈话还是非常积极的。我们谈到了未来全球贸易议程，我们分享了关于WTO未来的话题，关于多哈发展回合议程。我想这些都是非常积极的谈话。”她说，“我想我会持续和中国保持联系。”

　　在WTO总干事长竞选人眼里，中国究竟“权重”几何？冈萨雷斯在上述研讨会开场白后列举的一系列数字或可佐证——“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最大的货物贸易出口国(之一)、第二大货物贸易进口国、第四大服务贸易出口国、第三大服务贸易进口国、FDI(外商直接投资)流入和流出最多的发展中国家。”

　　作为中国在中美洲地区唯一建交国，哥斯达黎加和中国的经贸渊源颇深。

　　“我在日内瓦时，曾经在农业谈判时与冈萨雷斯共事。在她的领导下，哥斯达黎加是第一个与中国签订自贸协定的中美洲国家。”中国WTO研究会会长、中国首任驻WTO大使孙振宇说。

　　但有观察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从冈萨雷斯的表现来看，在某些方面还有欠缺，并没有表现出非常坚定的领导力态度。

　　“这也与哥斯达黎加本身经济体量较小，且政策受美国影响较深有关。”上述观察人士说。

　　“差额选举”

　　WTO现任总干事拉米(Pascal Lamy)将在今年8月任期结束，选择谁接替拉米已成为WTO这几个月最主要的任务。

　　权威人士对本报记者介绍，第一轮公开遴选后，4月份将进入第一轮投票阶段，所有成员多选3位候选人，最终磋商去掉得票最少的4人；剩下的5人再经一轮各成员投票，这次多选2人，同样，得票最少的2人出局，保留3人；最终在5月底之前，剩下最后的两名候选人来PK总干事的职位。

　　赵忠秀说，WTO的竞选过程并非十分透明，而是以磋商趋同的方式，最后在总干事人选上达成一致。例如在选票上，可能会圈出ABC三个人选后，表述给工作组如下意见：优先选A，次选B，但不否决C。然后工作组再和各方磋商，并与候选人本人谈话，达成一致。

　　“基本上可以算是记名投票。”他说。

　　谁可能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

　　冈萨雷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每个竞争对手都很强，她会尊重每个参选者。

　　前述观察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因为非洲国家很可能成为下一届UNCTAD(联合国贸发会议)总干事人选，总体来看，拉丁美洲人选的胜出机会将比较大。

　　WTO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总干事由“发达、发展中成员”及“不同地区成员”轮流担任，目前来看新兴市场代表可能性较大。此次9位候选人除了格罗泽和韩国外交通商部通商交涉本部长朴泰镐以外，其余全部来自新兴市场或发展中成员，除了上文提到的几人外还包括巴西常驻WTO代表阿泽维多(Roberto Carvalho de Azevêdo)、加纳前贸易部长基耶雷马滕(Alan John Kwadwo Kyerematen)、肯尼亚常驻WTO大使穆罕默德(Amina C. Mohamed)和约旦前工贸大臣欣达维(Ahmad Thougan Hindawi).

　　分析人士说，巴西候选人能力很强，但对美态度颇为强硬，可能遭遇美国方面压力。

　　赵忠秀则对本报记者表示，纯从客观来说，格罗泽和来自巴西的阿泽维多实力最强。

　　“我们应该呼吁新兴市场成员达成一致，将支持对象重点集中在1~2人，而不要像现在这样过于分散。”曾经多次参与多边贸易谈判的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周世俭对本报记者说。

　　共同难题

　　不论谁最终当选总干事，都需要面对一些不可回避的问题。

　　这些问题正是孙振宇在22日的研讨会上抛给冈萨雷斯的：如何在当前驱动各个成员方推进多哈回合谈判的进程？有没有任何可能让力推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的美国重回区域自贸协定，以及多哈回合谈判？如何推进WTO的制度性改革，提高决策效率？

　　商务部原副部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秘书长魏建国对本报记者表示，美国认为中国加入WTO后成为了全球化最大的受益者。而美国在中国加入WTO之后，投资和贸易均有所衰退。美国在国际化过程中，得分不多，受益很少。所以从政治意愿来看，不愿意在未来积极主动推进WTO框架下多哈回合的进展。

　　冈萨雷斯对本报记者表示，必须要在WTO成员中重建信任以及信心，大家仍能够重新在WTO这个平台上坐下来谈判，这非常重要。

　　有趣的是，数年前，以作风强硬著称的拉米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反复强调过同样的话。

　　但冈萨雷斯同时认为，美欧的自贸谈判并不是问题。

　　“有时候国家需要根据国内国际情况来灵活决定，这与政治意愿无关。就好像中日韩自贸区谈判，美欧也启动类似谈判，国家间的类似努力，都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市场准入。”她说。

　　“冈萨雷斯的整体回应还是过于泛泛，当然，这些问题不论哪个候选人来回答，都未必能回答好。”一位参会的学者对本报记者说，“即使选出了新的总干事，目前在TPP的压力下，WTO要推进多哈发展回合，也暂时找不到太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