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9.5元的最高价,到7.64元的近期新低,上市不到两年,向日葵的股价一度暴跌75%,在创业板300多家公司中,高列跌幅前列。因2011年净利大减,在7月4日播出的央视财经频道《经济半小时》节目中,向日葵被列为最可能退市的10家创业板公司之一,与之同期上市的浙江宁海光伏企业东方日升,亦成为难兄难弟。
向日葵成立于2005年3月,2010年8月27日,向日葵以光伏行业后起之秀的面目,在深交所创业板挂牌上市,成为绍兴第一家创业板上市公司。向日葵股票发行价为16.8元,原本计划募资2.5亿元,但实际募资8.57亿元,超募资金高达243%。随着公司上市,持有2亿多股份(占比40.98%)的向日葵董事长吴建龙,身家一下暴涨至60亿元。1967年出生的吴早年曾在绍兴华舍镇政府工作,此番进军资本市场,令早年很多同僚惊羡不已。
但吴建龙的风光仅持续了半年。2011年,由于受欧洲市场需求放缓等因素影响,一度风光无限的光伏产业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光伏产品及多晶硅价格双双大幅下滑。2011年4月后,向日葵股价持续下跌,仅一年多时间,就暴跌七成。公司实际控制人吴建龙的身家,亦随之降至20亿元之下。
上市两年净利大降九成
2010年8月上市时,向日葵被包装成一家业绩增长迅猛、未来发展前景无限的标准创业板明星企业。
在太阳能光伏产业链中,向日葵处于中游,主要从事光伏电池片和组件的研发和生产。公司的销售模式以出口、直销为主,主要销售地为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澳大利亚、美国等欧美国家。997-1999年公司总资产年复合增长率为86%,营业收入年复合增长率为74%。
在当时看来,国内光伏产业的发展,似乎也是潜力无限。“随着全球光伏市场的快速发展,我国光伏行业增长势头迅猛,自1999年以来,国内光伏电池的产量年均增长达到135%,2007年起超越欧洲、日本,成为世界太阳能电池生产的第一大国。2009年全国光伏电池产量超4000MW,占全球总产量的40%以上”。保荐人光大证券这样为光伏行业背书。
但向日葵业绩高增长的光环背后,却是出口退税的支撑。财务数据显示,2009年,向日葵收到1亿元的税费返还,占该公司当年主营业务毛利和利润总额的44%和84%;而公司当年的净利润仅1亿元,几乎是当年退税的总额。这意味着,如果扣除出口退税,向日葵2009年的利润几乎为零。
而这还是高峰时期的向日葵。2011年后,光伏行业哀鸿遍野,向日葵亦不能幸免,经营情况每况愈下。
向日葵2011年年报显示,公司2011年实现总营收19.4亿元,同比下降16.74%;实现净利润3484万元,同比大降86.14%;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1.16亿元,同比减少51.18%,基本每股收益0.07元,同比下降86.79%。这个业绩本身,还包括了当年绍兴市政府的各项财政补助1285万元,其中光“推进对外开放财政扶持资金”就达520万元。
而根据4月25日公布的2012年一季报,相比去年一季报,向日葵今年营业总收入下降56.34%,净利润下降90.65%。向日葵更坏的日子,似乎还在后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1月4日凌晨,向日葵因电气设备短路发生特大火灾,太阳能电池清洗制绒车间内多台生产设备受损严重,有5台设备基本全损,价值计2000多万元。虽然保险公司赔付了部分损失,但此事仍对向日葵生产造成较大影响。
在创业板上市后,向日葵利用8.57亿元的募集资金,进行了大规模投资。公告显示,向日葵“年产200MW太阳能电池生产线增资第二期项目(年产100MW太阳能电池及组件)”已于2011年5月进入试生产阶段,目前已全面投产;“年产1.6亿片8英寸太阳能多晶硅片生产项目”已于2011年四季度进入试产。在光伏行业产能过剩的大背景下,这些项目的投产,势将给向日葵带来更大的盈利压力。
向日葵在2011年年报中承认:由于受欧债危机和产能急剧扩张等因素影响,太阳能光伏企业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影响。产品价格急剧下滑,行业获利水平整体快速下降。“光伏产品价格持续下调,是行业发展趋势”。
大批高管突击离职
能否东山再起?对于向日葵来说,形势显然难言乐观。
虽然向日葵的股价已经较高峰时暴跌75%,但公司高管对其未来走势,仍不看好,其中两大表现,即是董监事大规模离职和多位高管一次性股票大减持。2009年5月30日,向日葵举行公司创立大会暨第一次股东大会,选举吴建龙、吴建新(吴建龙之兄)、俞相明、郦伟国、胡放鸣、韩松良、赵玉文、何元福、钱弘道为股份公司第一届董事会董事,其中,赵玉文、何元福与钱弘道为独立董事。
同日,周其林、冯秋生、平伟江、孙章康被选为股份公司第一届监事会股东代表监事,与职工民主选举产生的黄伟江、陈国其、吴才苗共同组成公司第一届监事会(此后不久,吴君华代替孙章康成为向日葵监事)。
但向日葵上市不久,一些身居要职的高管即蹊跷离职。先是2011年1月4日,距上市仅4个多月,周晓兵、董方被解聘副总职务。但奇怪的是,按照向日葵近期的一则披露信息,早已“完成离职登记”的董方“现为公司职员,周晓兵为总工程师(核心技术人员)”。同日,原公司总经理俞相明改任副董事长,原副总经理丁国军接替其职务,出任总经理。
2011年3月28日,董事胡放鸣、独立董事赵玉文离职。4月22日,丁国军接替胡放鸣,出任董事;陈哲艮接替赵玉文,出任独立董事。2012年5月31日,向日葵董事会换届,原董事吴建新、郦伟国、韩松良一起离职,董秘杨旺翔当选为董事,董事由9名减少为7名。杜群阳接替钱弘道,成为独立董事。同日,向日葵监事会换届,公司原监事周其林、冯秋生、平伟江、黄伟江、吴才苗、陈国其、吴君华7人一起离职,监事一下由7名减少到3名。薛琨、周仙、陈妙3名新成员,组成新一届监事会。值得注意的是,这3人都为清一色的80后。
一天之内,3名董事、7名监事集体离职,向日葵如此对管理层大动干戈,在中国数千家上市公司中亦极为罕见。在市场人士看来,向日葵如此力度的大换血,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方便高管减持。
时代周报记者发现,在向日葵现已辞职的董监高中,几乎人人都持有上市公司大量股份。其中原董事吴建新持有394万股,原董事郦伟国、胡放鸣、韩松良各持有330万股;原监事孙章康、周其林、冯秋生、平伟江、黄伟江、吴才苗各持有250万股;原副总周晓兵持有320万股,原副总董方持有200万股;原监事陈国其、吴君华,分别持有5万股、3万股。仅此14位离职高管所持的股份,就高达3412万股。
按照上市公司管理的有关规则,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离职后半年内不能转让所持公司股份,但半年后即不受限制。而在职董监高,每年减持的比例,不得超过25%。而像周晓兵、董方这样在首次公开发行股票上市之日起六个月内申报离职的,自申报离职之日起18个月不得转让其直接持有的本公司股份。
所有这些股份,都将在今年集中解禁。虽然股价已经腰斩多时,但面对大量高管的套现冲动,向日葵的股价在未来还将承受不小压力。
解禁日高管集中套现
虽然离职高管解禁潮还未到,但其在职高管在解禁当天的疯狂表现,已震惊了资本市场。向日葵高管所持限售股份可上市流通日为2012年6月29日,可流通数量为696.395万股,占公司股本总额的1.37%。
除直接持有公司股份外,向日葵部分离职高管,还间接持有向日葵股份。如原公司董事胡放鸣通过持有浙江鸿盛20%股份,间接持有向日葵股份558.58万股。根据胡放鸣2012年2月23日出具的《承诺函》以及浙江鸿盛股东会决议,其通过浙江鸿盛间接持有的向日葵解禁部分的50%,即139.645万股将于6月29日起开始解禁。
在向日葵在职高管中,涉及此次解禁有4人,其中丁国军担任公司董事、总经理,潘卫标担任公司财务总监,杨旺翔担任公司董事、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陈海涛担任公司副总经理。以所持股份排名,丁国军此次解禁80万股,陈海涛解禁50万股,杨旺翔解禁21.25万股,潘卫标解禁12.5万股,分别是各自所持股份的四分之一。
6月29日此前,公司股价刚刚经历了连续5个交易日的大幅下跌,6月28日报收7.92元,为历史最低收盘价。6月29日,向日葵延续跌势,毫无悬念地低开,开盘价为7.71元,整个上午都在开盘价下低位徘徊,并创下7.64元的最低价。但下午开盘不久,向日葵股价突然暴涨,几分钟就拉到涨停,并一直以8.71元的最高价,封住涨停。事后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天,丁国军以8.62元均价减持80万股,陈海涛以7.13元均价减持50万股,杨旺翔以7.97元均价减持19万股,潘卫标以8.40元均价减持10万股,4人合计减持近1300万元。
丁国军、陈海涛两人,一天即将所有股份抛售一空。在有如此大的抛单面前,向日葵还能强势涨停,令人惊诧。当天的成交龙虎榜显示,卖出席位有3个集中在向日葵所在的绍兴市,分别为财通证券上虞市民大道证券营业部、光大证券绍兴胜利东路北辰广场证券营业部、财通证券绍兴人民中路证券营业部。而买入最活跃的,则是华泰证券上海牡丹江路证券营业部、西藏同信证券成都东大街证券营业部两家营业部。而华泰证券上海牡丹江路正是向日葵大宗交易的买入方。
7月2日,向日葵再次低开高走,潘卫标和杨旺翔又分别减持2.5万股、2.25万股,成交均价都在8.46元之上。至此,4位在职高管解禁的股份,被悉数卖出,一股不剩。
从财技上看,副总陈海涛的水平最差(其通过大宗交易减持,等于错失一个涨停板,其余高管均改过竞价交易),总经理丁国军水平最高,两人每股减持价格差距有1.5元。董秘杨旺翔、财务总监潘卫标的财技介于二人之间。向日葵过山车般的价格走势,无疑让持有公司股份的高管们百感交集。因为这些股份如果在一年前解禁,价格至少是现在的3倍。而在光伏行业举步维艰时,这么多高管迫不及待坚持公司股票,无疑显示出公司管理层对向日葵未来业绩并不看好。
资本市场的悲喜剧每天都在上演。向日葵值得拷问的是其利润持续下滑的趋势是否能够扭转,这家创业板公司里业绩变脸最大的企业,是否真会滑向退市的边缘?